小嶺

這不是記憶中的小嶺，卻足以勾起回憶。場部往南四公里多一點有個小嶺鎮，也呌濱淮，被人謂之窮山惡水出刁民之地。再老一點的當地人稱為小嶺堆。    在場部的那陣，每每小嶺逢集都去湊熱鬧。特別每年開旾，小雞仔上市，一斤左右的，當地人五角錢就愿意賣了，正宗的草雞，如今衹能留存在美好的記憶裏了。濱淮老百姓絕無繁榮市場的境界，而是沒有飼料餵養變換點活套錢。探親假臨近，場直屬連隊的知青，幾乎是每集必趕，花生，黃豆，棉花，老母雞是首選。

  我曾探究過，濱淮為甚麽呌小嶺堆？上了歲數的會給你解惑。小嶺以北，包括農場，很久以前都是海水，黃海岸線，隨著地殼運動逐年退去，據說小嶺以北，曾幾何時當地人築起一道長堤以防水患，但詳細的年月無從考證。

    三年前去月亮灣，已難覓當年蹤影，衹記得過了十六連不遠就看見海，濤聲隆隆，迴旋耳際。1972年我還是團部機運連司務長，常去團部以東，也是翻身河的盡頭，農場被農場以外的生產隊包圍著，我記憶中的新墾，堆西都在濱淮農場管轄之外。當地老百姓民風淳樸，與世隔絕，竟然不知茭白可食用，怎知茭白炒肉片是人間美味？我每次去都裝上一麻袋衹需付一塊錢，當地人通常都是連秸一同拔起曬乾當燒草。

  我們機運連汽車駕駛員沈玉祥就是那兒人，記得有一次，跟他漫步海邊，海水拍岸，有一處坍塌處露出一角已腐朽的棺木，老沈找來一根樹枝，在棺木中撥拉著，口中喃喃自語，“我們這兒比較窮，沒好東西陪葬。”

    地理條件印證了小嶺堆的歷史功績。由北往南接近濱淮有一段地形呈上坡趨勢，足見當年海堤原貌。路東側是一駐軍營房，大概是和平年代，幾輛嘎斯51型卡車和高炮牽引車，沒有一點掩飾。後來與我們機運連修理廠有維修往來比較熟悉，其蘇州籍駕駛班長，和我們相處得相當好，需用車有求必應。

    小嶺集鎮，並無得天獨厚絕妙之處，但是當地駐軍團部所在地，七五年與浙江洞頭島駐軍換防，仍未改變此格局，給沿海小鎮增添不少喧鬧。

    斗轉星移，沿海灘涂不斷向東海延伸擴大，繼小嶺堆之後，堆西，宋公堆的功能閑置，顯示海岸線在不斷北移，我的知青生涯无形之中還記載著不為人知的地理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