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原来如此漫长

趁着春运抢票的间歇看到这片名,是不是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然而,和一张火车票的距离相比,电影中的这条回家之路,可谓道阻且长。

电影中,一切的不幸似乎是从女主静妍(全度妍饰)踩到蜘蛛开始……

对于静妍一家来说,一夜之间,好像整个世界什么都变了。朋友自杀,留下一堆欠债,因为丈夫宗裴(高修饰)曾替其作担保,于是两亿韩元的债务自然转嫁到了一家人的头上。变卖修车行和家当,搬到阴暗简陋的出租屋,即使如此,还必须假装厚脸皮地对房东百般讨好、赔不是,才得以拖延房租的上交期限。

房东的责备、夫妻的争吵、女儿的哭泣,本来很平常的事情,却都刺激着静妍的神经。为了改善窘迫的家境,静妍决定瞒着丈夫踏上所谓的“运送原石”之路:来钱快,收益高,并且力所能及。而这一次,又是轻信了丈夫的朋友。

生活所迫是故事发生的背景,铤而走险也只是这出悲剧的序幕。比起煽情和眼泪,电影给人的最大观感是气愤与咒骂。

如果说导致静妍一家不幸的直接原因是交友不慎,那么政府的不作为则是造成这场悲剧的根本原因。

静妍的事发属于意料之中,而直到法国警方扣押后她才知道,所谓的“金矿原石”其实是数百克可卡因。初次出国、语言不通、举目无亲,即便只是如此,也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何况是4个月之后不知道还要再度过多少个“4个月”的无限期关押。

专业黑政府三十年的韩国电影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不信你看,影片中韩国驻法国大使馆官员这样告诉宗裴:

“这里也是先进国,设施(指监狱里的设施)也跟酒店一样。”

然而现实是:食物是被苍蝇叮过的,饮用水是从废旧塑料桶中盛的,无论是巴黎监狱还是位于加勒比海的马提尼克岛女子监狱以及假释居住点,观众通过镜头所看到的只有破旧、衰败、肮脏和污浊。

另一方面,宗裴也在本国试图用自己的方式解救妻子。搜集线索、追捕嫌疑人、一次次地联系韩国驻法大使馆(尽管每次都是然并卵),在韩国电影中,弱势群体的智慧和能力永远比警察和政府官员要强。但是,你以为犯人被抓并承认静妍对贩毒一事并不知情,这事就能翻篇?

别傻了,比起一个“多事”的大婶,官员们更关心招待议员们的餐厅是否达到米其林三星!

当然,议员们的回答也是极其配合全片的讽刺基调。

“才3个吗?得7个才行。”(指米其林餐厅星级)

被无视在一堆文件中的审判书翻译件(只有在收到韩方的审判书后,静妍才能接受在法国的开庭审判)最终成为了碎纸机中的碎屑,静妍一家的希望也随之被一起粉碎。

而当这些标榜为国民服务的官员们终于在舆论压力下,决定前往马提尼克岛时,其实他们真正的内心戏是:可以去岛上避暑度假,顺便看看那个让丢尽国家脸面、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大婶。甚至在看到静妍的现状后,给予的竟然不是来自同胞的关怀,而是滑稽可笑的劝慰以及威胁。

“别人都说花钱来这地方避暑的,把这些都当作福气吧!这里的墙不错啊!”(监狱的条件堪比酒店,称赞假释安置房的墙不错,原来公务员的体感舒适标准和审美都那么低……)

不仅被本国网名唾骂,连法方相关人员也如此认为:

“是你们的大使馆不好,没有责任感!”

当然,即使被质问是否工作不力,人家居然可以振振有词地这样回答:

“但是法国办事处本来效率就慢!”

至于电影的结尾,依旧将讽刺进行到底。让观众暖心之余,还不忘再呵呵吐槽一记。

被同胞嫌弃、被国家抛弃,你能想象这是怎样的一种孤独么?!脱光验身、强制服药以及监狱中的各种欺凌,甚至差一点被女监狱长强暴,这些或许是监狱戏中的常见戏码,但导演并不止希望通过镜头来完成情景再现,而是立足于展现一个原本只是普通家庭主妇的女人在异国他乡的监狱中的心里转变:从最初的惊慌无措到之后的木然接受,从绝望到希望再到陷入更深的绝望。

窗户上堆积着的厚厚的灰尘,铁栏上的蜘蛛织起虚无却结实的网,监狱外明明阳光灿烂,却不能散监狱中的黑暗和静妍心中的恐惧、绝望,对于现实,她已无力反抗。更讽刺的是,静妍在假释后才意识到,监狱所在地是她和老公约好的在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时要来的加勒比海。

“这里是我们约好的十周年纪念日时一定要来的加勒比海。我现在生活在噩梦中,所以老公不要在我的噩梦里如此挣扎,你有得到幸福的资格。我再熬下去只会让你变得更加不幸,这个是我能做的梦中最坏的噩梦!”

为了将讽刺贯彻到底,导演确实不遗余力。阴暗、压抑、令人绝望的色调,人物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频繁出现的特写镜头,不用更多的台词和旁白,仅仅是色调、用光和构图便说明了一切。

好马配好鞍,好电影少不了好演员的诠释,那么给你一个全度妍够不够?那些年时常出现在别人台词中的全度妍,一直被认为是韩国演技派女演员的标杆。

女神从不惧怕镜头对面部的特写,素颜又怎样,反正姐不是靠颜值吃饭的。嘶吼、哀求以及反反复复的心理变化,你能感受到她眼神中传达出的无助、绝望和歇斯底里。所以,在看到静妍和丈夫终于得以见面时你会为她高兴,看到她终于得到审判可以归国时会觉得松了口气,而看到她在机场与女儿相见、女儿却怯怯地不敢与之相认时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全度妍不是在演,那一刻她就是角色本身。

下雪的日子里,简陋的屋塔房,镜头在静妍一家的笑脸上定格,这条回家的路,谁都没有想过会如此遥远而艰难。当然,阳光下,依旧会有某些黑暗在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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