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从临时办公的地方返回住处,到楼下才记起,车让别人开走了。好在距离不是很远,此刻秋高气爽,风和日暖,适宜步行。从办公楼前的湿地公园斜插过去,既是捷径,又能欣赏一下沿途的秋色,何乐而不为。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黄山栾,前不久还是满枝碎黄金的花串,如今土黄、橙红的“纸灯笼”丰满了树冠,远远望去像熊熊燃烧的火苗,为蔚蓝的天空涂上生动的油彩。浅水湾的睡莲碧绿一片,星星点点开着紫红、洁白的花;荷叶却枯黄了大半,在暖阳下斑驳着油画一般的秋光。岸边的垂柳,隐去了鲜艳的翠绿,黯然之中泛起一抹淡黄。丛丛芦苇高扬起修长的芦花,随风起起伏伏,正泼墨着秋意,把秋天引向深入 ……
沿着曲曲折折的石径转过一个漫坡,一股淡雅的清香袭来,冷不丁与我撞个满怀。我猛吸两口,情不自禁慢下脚步,四处搜寻,难道这里有桂花?目光所及,净是些银杏、石楠、海棠和不知名字的灌木,好像没有桂树。即便是有,在这干旱的北方也难以开出花来。这几年,我居住的小区就引种了不少桂树,枝叶稀疏,色泽黯淡,缺乏生机,至今未曾开过花。这沁人心脾的香味似曾相识,好像眠在灵魂的深处,一个激愣瞬间醒来,蓬勃了我青春的血脉。
我定要弄清这香味的来源。终于在一处不被人注意的草坡上发现了一株桂树,密实的绿叶间,正开满米黄色的细碎小花,馥郁的香气散发开来,让这里的秋有了别样的韵味。
十几年前,我曾经在苏州度过一个秋天。那个秋天,不仅被江南园林的匠心雅致、评弹昆曲的圆润婉转惊艳,更被那满城的桂花幽香惊艳,仲秋时节,大街小巷、运河两岸,到处丹桂飘香,让人在满城桂花香里梦醉。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桂花本是南方生,适宜生长在温暖湿润的江淮地区,移植到我们这座城市,能存活就不错了,遇见开满花的桂树,真是十分难得。很想多注视欣赏一会儿,让这超凡脱尘的清新之气熏染我疲惫的身心,怎奈公务、事务缠身,没有闲适的心情驻足停留,我还是加快了脚步,匆匆走过仅有一株开着桂花的湿地公园。
接连数十日的奔忙,没有了双休日,连今天是星期几也弄不清了。每天早出晚归,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家,家的功能已降格为“宾馆里的一张床”。
今天,人们已进入国庆节长假的第二天,我们的工作紧张程度刚刚越过峰值。临近傍晚,终于有了片刻闲暇,我快步走向湿地公园,急切的心情好似热恋情人去赴一场约会,默念着“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直奔那株桂树。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桂花已香消玉殒。细小的花瓣已干如锯末,消逝了色泽和芬芳。
夕阳西下,我驻足良久。虽然人生苦短,仍然会有许多美丽的遇见。机缘巧合,美好的东西时常会与你不期而遇,触动你内心最柔软的弦。
美,就像一束照亮灵魂的光,提醒你,不要在世俗的奔忙中迷失、沉沦,不要忘记还有青春的梦想,还有诗与远方。
“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 遇见美,不要擦肩而过,要懂得,驻足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