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过年

  这两天在讨论一个重大的问题:在哪过年。

呵呵,不在家过么?

是的,在哪个家呢?

没成家的时候,在娘家过年。成了家,在婆家过年。不很简单吗?

没那么简单。

先说我自己。

首先可以确定,我不会回娘家过年。但是婆家有两个住处,一是乡下的大房子,婆婆还在那儿住着。二是自家在市里的房子,去年才有,我想在那儿,在那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地方,过个年,过份吗?把婆婆接到我的新家,去过年,这样不好吗?

孩子爸坚决不同意。

他要在下面过年,在这座大房子里过年。他说,要自己动手,亲自做饭,烧木头,做年夜饭。凌晨四点就起来,天还没亮就开始吃饭,吃啊吃啊,吃到天渐渐亮了……

这叫生活越来越亮膛,这才叫过年,才有年味。

孩子们睁大眼睛听着,四点起床?五点吃早饭——那种大鱼大肉的早年饭,饭前放鞭炮,带着火药味,声音巨响的那种?

她们以前过了几次这样的年,依稀记忆中,早上根本吃不下那么早的大餐,等到想吃饭时,大人们在玩牌啊打麻将啊……零食大把,各式各样,吃到滞胀,根本没人管。

孩子们说,在新家过年,我们自己可以动手做年饭,加些广东菜,到了晚上还可以学北方人包些饺子……又干净又方便,这样也不会因为放鞭炮吵吵闹闹乌烟瘴气,挺好。

孩子们和我,对于过年的概念,更新了几分。

我们不是应该在新家过年么?我们才是一个原生态的家庭啊!顶多,接婆婆一起来住。

可是,孩子爸不同意。

回乡下,我也不同意。

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过各的?

怎么可能,本是要团圆的,不能这样啊。

可是谁也不妥协。

另外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我要个有热水洗澡的地方,我要找个干净的厕所——生活质量虽不那么高,但这两点必须保证,不然,什么传承,什么亲情,什么年味,什么团圆,我一概没心情顾及了。

别说我矫情。这跟矫情扯不上。

我是个能吃苦的女人,我也懂得人情世故,但我无法容忍那些不该吃的苦,也不能接受在一个没热水没冲厕的地方呆着,还呆那么久。

改革开放多少年了,这些没有改进的住宿条件,就是在贱踏我们的美好生活,不能容忍——别跟我说乡村故土,别跟我说家园情调,没法让身体舒服的环境我怎么都不会留恋,不会有感情。

城市套路深,也别去农村,乡下水更浑,趟过才知情……

到底在哪儿过年?家乡的天气阴阴冷冷,为了给婆婆做八十大寿,我们都没在家停留,匆匆回乡,悄悄地呆了两天了。

这两天谁也没联系,怕惊扰朋友们。我怎么能不知道,各人都有家,将近年关,都有自己的事在忙,越好的朋友,越不想去打扰。越好的关系,越深藏在心里……所以只想早点回家去,不想在这里落寞地呆着。

我在等孩子爸的决定,到底回哪儿过年。当新规遭遇旧俗,当格林童话碰到地方方言时,我想知道,我会不会赢。

不赢,我也不能输,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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