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词(二)苏轼 阮郎归•初夏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沈烟。棋声惊昼眠。

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据说,读诗词能消暑祛湿,便在这梅雨未去,酷热已来的时节,顺手找到这首东坡居士的《阮郎归▪初夏》,陌生而新鲜。

    苏轼之词开豪放一派,“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读来很是宏阔痛快。还有那些富有生活气息而有趣的作品,“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一个真性情的苏东坡仿佛就在眼前。此外,苏东坡清新柔丽、质朴淡然的词作也不少,别具格调。这首词即是一例。

    你看,初夏时节,蝉声初唱,南风初起,碧纱窗下沉烟袅袅,佳人小憩,猛然被落棋惊起,观窗外雨过荷翻,榴花正艳,便信步荷塘,摘下荷叶戏水,叶上水珠滚动,恰似琼珠碎了又圆,此情此景,动静相宜,清新可喜!词中,色彩、声音、形状、味道俱备,却不觉堆叠繁腻。而这昼眠惊起、纤手弄清泉的佳人,丝毫不见闺阁幽怨之情,完全是天真单纯、无忧无虑的模样。看来,此“佳人”才是苏仙眼里的真“佳人”!学者向来认为北宋词风至苏轼而“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稠缪宛转之度”,虽多指其豪放词风的确立,然从此类闺阁词亦可略窥一斑。

    这首词作于公元1084年(宋神宗元丰七年)四月,当时苏东坡刚刚调离黄州(今湖北省黄冈市),赴任汝州途中,或正停留在他喜欢的水乡常州,侍妾王朝云伴随左右。或许,二十刚刚出头的王朝云之形象便是“佳人”之代言,亦未可知。王朝云十二岁便入苏轼家门,后为侍妾,在苏轼困顿不堪之时仍常伴左右,确实称得上是苏轼的红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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