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记还休2020-02-06

男孩子会无缘无故地爱上历史,各式各样的历史,就象女孩子爱花那样,五花八门,梅兰竹菊。开在我梦里的花总是那样的单调,从小至大,唯一林桃花艳在那里,这无关情事,生活使然,经历使然,性别使然。纵然是食不果腹的年代,同龄的女孩们依然会水边栽枙,樆边插菊。而我是常倚在那片桃林的枝桠间望天,无意间被那早春的一林粉色俘获,心甘情愿,至今无悔。

慢慢的,历史也会让你看淡,这时你的生命好象也走进了历史,其实跟历史毫不相干,今天的你不是历史的一部分,未来也永远不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你所有的努力只是风过无痕般的发生,你努力挤进历史的愿望终成奢望。

历史会将一些省略,不幸的是我们大多是属于这省略的那一部分。不幸的说法是否需要?姑且存之吧,无甚紧要的。

读过的历史中最让我失望的是一句评价,那是南北朝史上的一段,我看到这句评价后就几乎丢开了历史,更懒得记住那个被评价的故人了,他绝命的努力没能抵过后人的四个字,他的初衷在这四字评语中变得模糊不堪,象小丑般的难看。这是一个冒死相谏的臣子,以一己之命与效命的君王意志相搏,而卖直求名的评语就这样降临了。

万年之前什么样?千年之前什么样?百年之前什么样?看吧,信吧,如此而已,你还能怎么样?爱它你就爱它的一切吧,连同它的鱼目和偷梁。

昨日之事今莫辨,欲辨还休,爱史爱到死,死也不休,但愿有此真爱史者。忠作史者一定是有此信念的。那就让这一坚强的信念寄存在那些鱼目和偷梁之中吧,或许能让后生因此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或是能让智星作一番惊世骇俗的考证,或许能让辩者寻得适用的史料。历史当是这样的,否则岂不冷清。

目见那些读史入痴、爱史入迷的少年,我只能无言,否则遭冷眼是轻的。就象那个跟青年大谈不能结婚的半老徐娘一样,背后被人骂得不成人形。青年不会因此而独身,甚至一婚再婚无怨无悔。那位大娘也未曾真去摆脱现实中的婚事,至今还走在白头偕老的路上。然而她当年的言语真的是言不由衷吗?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做一个爱史的男孩有趣,做一个淡泊的男人有志。如此,当下便能安心宅在狭小的窝中,宅在无边的想象里,宅在可有可无的文字中,偷空瞄一眼那些发布,然后继续宅着。历史当记下了2020年的春天,该省略的一定还会省去的,我们也当省一些什么,你欲捐一万只口罩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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