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临近冬天的时日,我开始在空闲时间频繁出入那家遇到羊的书店,那书店吸引我的东西也不晓得是怎么开始从琳琅满目的书籍,继而转化为一头羊的,我在书店读书时,脑畔时常伴着与羊的那段简短的对话,我一股脑读完书架上摆放的所有渡边淳一的作品,不无遗憾的觉得它们都不如那本《失乐园》,我不是在评论渡边先生的作品好坏,是那之中仿佛隐约缺少着同羊关联的某些东西。
我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同我第一个睡觉的女孩是在一个周末,她在下午同我发短讯,约好晚一点去我的住处拿她所有还留在我那里的物品。
那些由形形色色不同的物质组成的,可以带走并具有形状尺寸的事物才能被定义为物品。
她是在猫刚睡醒,还赖在沙发上,我同猫在讨论晚饭吃些什么的时候打电话进来的。
“喂,怎么了?”
“没事,到家楼下了。猫在?”
“在的,刚睡醒。”
“你叫他穿起衣服来。”
“我跟他讲过你等下要来的,已经穿好了。”
说罢,我赶紧给猫打了个手势,叫他马上起来穿好衣服。猫已经在话音刚落,打手势之前迅速起身,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烟的话还有富裕吗?要不要帮忙带给你们两包?”
“呃……刚好抽光了,那真是麻烦你了。”
“还是老样子?那个白色包装盒子的?”
“对的,对的。”
“嗯,好,那先这样。”
于是,她挂断了电话。
“她怎么这个时间跑来了?你们和好了?”
说话时猫还在整理自己急忙穿起的衣物。
“没,来拿她的东西,我已经都整理好了。拿完就走的。”
“不留人家吃个晚饭?”
“不了。”
“咚咚咚...”敲门声刚好响起,
我跑去开门,映入眼帘的她,大半个月不见,有些消瘦,眼角有些泛红,我脑海里想象得出在来时路上她哭泣的样子。我装作毫无察觉,侧身请她进来,并迅速转身朝向那袋我整理好的,她可以带走的物品走去。
“我去拿你的东西,你稍等一下。”
“啊...好。”
我把那感觉没什么重量的袋子朝着她递了过去,她伸出双手接过,并道了一声感谢。
“要不要进来坐坐?吃过晚饭再走?”
“不了,不了,还有些事情。”
她急忙慌乱地摇头。
“哦,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就不送你下去了。”
“不用的,那我就先走了。”
“嗯,好,到家记得发条短讯。”
“拜拜。”
关房门的时候,我低着头没有去注视她的眼睛,在门关上的瞬间,门内的我浑身赤裸地立足雪地当中,耳边寒风呼啸。
“喂,你哪里有要让人家进来坐坐的意思嘛?”
猫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回过了神。
“你不懂,进来坐坐的话,就一直坐下去了。”
“我是搞不懂你们,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我自言自语的说道。
空气便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给我支烟,憋得要死掉了。”良久,猫拍了下我的肩膀说道。
“她忘记给我了,就直接走掉了。”
“我真是不想说你什么,你看看你把人家弄得失魂落魄成什么样子?你们感情的事我不发表意见,我先下去买包烟上来。”
说罢,便动身下去买烟了。
熙熙索索地鞋子摩擦地板的声音,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了。
“她又回来了,把烟放在门外了。”
他将其中的一包烟朝着我面前的桌上丢来,白色的包装盒划开了紧紧包裹住我的漆黑,我望着白色包装的烟盒,在这片漆黑中是那么显眼,那片漆黑慢慢地褪去,我的视线里就只剩下那因失去聚焦而形成的一团白色,桌子消失了,猫消失了,我也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那一团白色。
那天晚上,我没有收到短讯,没有收到她那条内容大致为“我安全到家了,你早点休息”的短讯,也就再也没有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