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的女同学结婚了,昨天晒出了她的结婚证。配文是,我结婚啦,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我看到她久违的开心。看着两个鲜红的本子,我本能地点了一个赞。
前几天还翻到了自己初中时的毕业照,那个女同学就站在我的前面。
我们的脸庞稚嫩又张扬。
时间过得真快,曾经以为离自己很遥远的生活,现在还是猝不及防的来了。
我们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慢慢臣服于生活所制造的一切。人都是会妥协的,就好像朋友圈的女同学----花椒。
上初中时,花椒是我的同桌。花椒长得漂亮,大眼睛短头发,个子不高但很瘦。我和花椒都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是看NBA。周末放假的时候,我就约花椒来我家看比赛,花椒的爸爸是个军人,对花椒比较严厉,所以如果我去花椒家里,一定没有什么好结果。
我们坐了一年的同桌。这一年来,花椒白天睡觉,抄我的作业,晚上去公园玩滑板,谈恋爱。青春不叛逆点,真得对不起这年轻的日子。花椒上课写纸条告诉我,她不想读高中了,太没劲。她想去学架子鼓,学吉他,组自己的乐队。吉他和乐队,是少年时代里最标配的一个梦想了,当时痴迷张楚,窦唯,黄家驹的我们觉得能有自己的乐队是一件很炫酷的事情。
在我们都在忙着中考的时候,花椒第一个退出了。她就坐在我的旁边,躺在一堆被课本试卷包裹住的梦里。醒着的花椒瞪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听着mp3,看着王小波,我问花椒,初中毕业之后她不读高中打算去哪里。花椒说打算随便找个职校上,去别的城市,这样就没人管她了,她就可以利用业余时间偷偷在外面学琴,练架子鼓。
有一段时间,我也被花椒所吸引,对读书这件事情感到莫名的反感,每天读书的感觉让我很烦,彷徨的岁月里,我想有和花椒一样张扬的青春。
花椒做到了,我却没有。花椒参加完毕业统考之后,便不见了。在中考之后的那个夏天里,花椒约我出来玩。那个时候的花椒有一点忧郁,眼睛里好像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理解。而我手里却还拿着自己的四驱车。
花椒对我说,她就要离开这里去外地读书了。一切都像她预想的那样,她要去外地念职校。花椒作为军人的女儿,一个有个性和自己想法的女孩。但花椒做的事情在军人的眼里看来就是离经叛道,可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军人就算打了她也拿花椒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
花椒去外地上学之后,就自由了很多。我们也会在QQ上聊天,我在高中学着我的物理化学,她学着她的美容美发,练着她的架子鼓。我问花椒,职校是什么样的,是广告里蓝翔技校那种吗。花椒说不是,这里可以随便谈恋爱,而且还可以上床,前几天就有一个女孩在宿舍里生了一个孩子。
花椒说的世界让当年的我感到震撼。我告诉花椒,不要跟别人上床。花椒笑着说好。
高二之后就要开始忙着高考了,我跟花椒也很少在网络上聊天。直到高考之后,花椒才又出现。已经很久没有上QQ的我收到了来自花椒的离线消息,花椒在网络上问我高考考得怎么样,并且留下了她的手机号。
再打给花椒的时候我有一些紧张,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也没有好好聊聊天。花椒说她一年前就已经不念职校了,回了一趟安徽老家。我问她,架子鼓和吉他还在练吗,花椒也是笑了笑说,这些早就不练了,自己可能没有那个天赋吧。
花椒问我,“你呢,考得怎么样”。
我说还可以,过完这个夏天也要去外地上大学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在电话里问花椒。
花椒说她先回老家再说。她回家之前,我约了花椒一起吃了一次饭。见到花椒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的都变了,花椒还是那么瘦,留起了长发,头发的颜色也不再是跟以前那么艳丽。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三年前的热血,却很安静很坦然。
我对花椒说,怎么不上职校了。
不想上了,没劲。现在想想还有点怀念和你一起做同桌上课的时候。
我开玩笑的对花椒说,哪天教教我美容美发。
我看得出来,花椒的眼神里带着遗憾,她一定在心里多多少少后悔当时的选择,看着以前的同学都要去上大学了,花椒却比以前更加迷惘。花椒没有错,她只是在那个年纪里做出了一个不违背自己意愿的选择,你可以说她任性,但她一定在心里挣扎过痛苦过。
上学的时候,我们都很崇拜那些不爱学习而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同学。就像当时的我很崇拜花椒一样,那个时候的我们从来都不会在乎将来怎样,只是活在当下那个叛逆而又美好的青春里。
时间却考验着这一切,成长会让我们渐渐明白,原来不在乎的事情现在看起来都很珍贵,花椒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一意孤行的走到了现在。花椒说,在职校的时候她认识了一个她觉得特别酷的男生,后来她就跟那个男生在一起了。他们一起听重金属的摇滚乐,一起去酒店开房,在那样的日子里面,花椒越来越迷失却又找不回自己。
有一段时间,那个男生在泡吧的时候开始吸毒。他问花椒要钱买摇头丸,而且让花椒也吸。花椒死活不肯,男生就打她,花椒被打了很多次,有一次还被打到住院。但就从那一刻起,花椒被打醒了,她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学校。
中考和高考,间隔了三年的两个夏天,是我和花椒两个人生的节点。这三年,我跟花椒经历的人生是如此不同。我人生中最大的波澜也许就是物理课本的某一章节小测验不理想,而花椒却经历着性,毒品和暴力
花椒没过多久就回到了老家,我去送她的时候,送给了她一个很小的吉他,看到花椒上车,我把给花椒写好的短信按了发送键。
“花椒,看着你离开,我会想念你。你是跟我关系最好的同桌,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们不同经历的三年里,作为朋友我很心疼你,上学时我很佩服有梦想有勇气。转眼之间,我们都要长大了,其实想说的很多却不知道从哪里说出口,我希望可以看到你和上学时那样快乐,其实那个时候我们的想法都很幼稚,但是我不想你会因为遗憾太多而不开心。要知道,我们的人生都才刚刚开始。”
我们真得拿时间无能为力,转眼之间,我们都到了结婚成家的年纪。
现在的花椒结婚了。她在老家过得很好,也遇到了那个爱的人。花椒承认了一个失败的自己,也赢得了生活本该赐予她的一切,现在的她一切都在正常的节奏里,朋友圈里偶尔会转发一切小众的摇滚乐,但大多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简单小日子,一切是那么真实而又美好。
我们曾经的经历那么动荡,就像不真实的电影桥段。如今的生活那么平凡,却是最美的日子。
我们一路走,一路奔波,一路迷惘,一路懂得。
其实日子可以不必那么轰轰烈烈,偶像剧里的情节只是我们对生活的一种梦幻的向往罢了。现在的我越来越喜欢也越来越期待那种简单的日子,一起牵手买菜,周末看一场电影。半夜跑到24小时的便利店为她买一个冰激凌,然后我们一起窝在紫色的沙发里看纪录片。
当年的我们是多么想做一些不平庸的事情来震惊自己,请原谅我们那些不谙世事的日子。
祝福花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