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年的大旱,家家户户余粮已经所剩无几,在井陉太行山的农村,缺水是庄稼人最大磨难。靠天吃饭的农村人,彼此干涸的嘴唇如同干涸板结的土地,蝗虫四虐。放羊人四处刮搜着田里最后一点口粮,放牛人却成了背锅侠,时常被饥饿冲过头脑庄稼人,眼中冒火的冲进有耕牛的人家,敲诈粮食要不就杀牛分肉。挨着华能电厂缘故,如此贫穷的地方,在县城永远是富裕村,农业补贴和救济款永远落不到这个贫瘠又富饶的地方。所以,那几年为了活下去,很多人铤而走险,在电厂偷铁偷电缆,在火车上扒媒,偷牛偷羊。还有三五成群组成团伙,在村里打家劫舍敲架勒索,要不就在村口冒死拦截大货车,每天路上都有血迹,不是司机被砸,就是拦车被车碾压的。那几年如同炼狱一般深深地刻在记忆中。
好在九六年雨水充足,久旱的土地迎来雨水滋润,即便没有水渠的水也能保证庄稼收成。家家户户又有了希望,各个精神抖擞。那一年的小麦也格外长的好。但出于五月马上要迎来雨季,抢收麦子的成为农民最大心病。那年县里派了大型收割机帮农民收割,但可能没调研清楚太行山脉梯田状况,大型收割机转了一圈没收割几亩地就回去了,也就挨着公路边的几块地收割一下顺带拍了些纪录片。白皮关这个地方的田都是依势而建,小而狭窄,而且根本没有机械能走的路,大多是羊肠小道,收割全靠人力和牛车以及手扶拖拉机。好在那个时候,大队统一用机器赛麦子。俗话说六月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所以,大多数农民天际刚擦边,就下底干活收割麦子,到晚上才能顶着星辰把麦子送到打谷场排队打麦子,大人和十几岁孩子都在田里收庄稼,留下家里最弱的老人或则孩子在打谷场排队顺带看已经收割好的麦朵。那个时候打谷场虽然会丢麦子,但大多数明面上遇到变天的天气,大家能帮忙大家还是会一起帮忙。那个时候打谷场虽然炎热,大多数上在打谷场看麦子的人,一天连水都喝不上,但大家都很快乐。尤其到晚上一家人团聚在打谷场等待打麦子时刻。躺在麦朵上,仰卧星空,听大人们聊天打趣,听着那些似是而非懵懵懂懂的故事,和同龄人在谷场的麦秆垛中捉迷藏,做白天用的遮阳洞,就会忘记白天太阳的毒辣。
而这种快乐,很短暂。短的就像瞎眼之间。这一年我家大部分麦子刚打完拉回来晾晒,年幼我也终于可以拜托连续几日在打谷场看麦子的生活,重回学校上学。96年那个年代农村上学,谁家有农活需要干孩子去干活,老师也不管,回来上课也不补课,落下就落下了,父母和学校都不会管你,上学的意义大多数情况下像托儿所。所以,返回学校基本就是玩。通往学校的路上有一条穿过村南北的水沟(后来成为垃圾沟)。连续几天被打谷场暴晒我已经就像搁浅的鱼见到有水地方就特别兴奋。那时候回家路上和同班同学一起去水沟里玩沙子,捉小鱼虾米也许那个时候也是童年为数不多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正当我们玩的起劲的时候,天上突然开始下毛毛细雨,我们也没太在意,小孩子也不知道怕,因为这种小雨平常和父母在田里干活随着姐姐们放牛时很常见,也就没当回事。还对水沟里慢慢上涨的水充满兴奋感,大家你追我赶互相泼水,一会又为捉一条鱼大打出手。突然听到河边路过的大人们大喊“谁家小孩,还玩呢,没看见谁涨起来了吗,赶紧往岸上跑,水渠泄洪了,快跑”。当我们再回首看时,就看到水沟里水像一匹奔腾的小马已经奔向我们而来。水面也不是最初刚莫过脚趾现在已经到了小腿。小孩子就那样,疯痞带头永远都是那几个人,还当开玩笑的一样笑着大喊着“水来了”自顾自的跑走,有跑慢点就被突然加速的水流冲了个踉跄。最后好在都上了岸,为此我还弄坏了一只熟练凉鞋。
本以为一场小雨,谁知稀稀拉拉下了一夜,一夜过后,很多家庭被一米多深的泥土堵住了家门。而这场大雨持续下了四五天。曾经不算美丽的石板路现在成为淤泥遍布的滑梯,曾经羊场土路变成沟壑万千的随时会塌陷的沼泽。那些勾连错落的电线水泥柱东倒西歪。而那些曾经梯田也早已不见,水土流失带走很多农民未收割的麦子,刚种下的玉米。瓜果蔬菜随着一场大雨和山洪不见了踪影。依土崖而建的窑洞人家,也大多一夜之间夷为平地,看不见原来地址,那随崖而落被埋葬的大树似乎还在拼命求救,记录着这些家庭的不幸,而更多家庭却是常埋底下。依山而居住的人家也被滚落的山石,击溃围墙,组成新的土丘。
一时间三千人口的白皮关,被山洪吞噬。好不容易等来的丰收之年。顷刻之间,又化为泥沙。如同用这种方式束缚囚禁这个不被祝福的地方。
而这年我只有八岁。那一年,姥姥姥爷正住在我家,而那一年,我家房上麦子被埋,院子里全是土。母亲雨停后的第一时间,是让父亲赶紧去他父母哪里看看。虽然爷爷奶奶对母亲并不好。那一年父母在自己家只铲出一条路能走以后,便踩着泥泞不堪的土路,去爷爷奶奶家,从一米多深的泥土中,硬铲出一条路就出了了被困在里面爷爷奶奶大姑。而爷爷奶奶疼爱的大伯叔叔都是在清理完自家房顶的泥土和院子以后,第二天才下去看望他们二老。而上来就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说父母“生什么火,屋子里都潮湿那样了,怎么住人,还不把他们接上去住。”
随机大伯拉走了石匠出生的爷爷,结果呢,爷爷在大伯家住的那半个月时间,硬是帮他们把新房子建了起来。说是给大堂兄结婚用。
而三叔则抢走了未出阁的大姑,说是他们卖菜,正好家里没人给亮头和二头两个堂兄做饭。三婶很爱打扮,三两句就说动姑姑。姑姑也给人当了一年老妈子,替三婶洗衣做饭带孩子。而那时候两个堂兄都十四五岁了,还不会做饭。真是让我争大眼睛。而我五岁就能炒菜和面压面条。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他们的生活。
而,瞎眼的奶奶,却被留在石屋等着父母去接,说实话,如果不是父母第二天下午收拾完自己家里,母亲让父亲弄着干一点木头送下去,给爷爷奶奶烧炕。都不会发现里面就剩下奶奶一个人。前天父母救出他们后父亲帮他们烧的炕也早已凉透。而此时奶奶还替大伯三叔开脱说,“母亲在家也没事做,她妈他们也在,伺候一个也是伺候,外带我一个也费不了啥事。”是作为儿女作为有传统思想的儿媳伺候老人确实天经地义,可是作为病人作为一个长期被婆婆欺压治病的儿媳,好不容易不计前嫌在危难时刻施以援手,还要被如此算计真不觉得过分吗。至此半个月,她就和我住在西屋。两个姐姐和老娘姥爷住在东屋,而父母住在外间大堂。而这一次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这个不怎么熟的奶奶真正意义上有了祖孙的感觉。而这半个月,爷爷姑姑都没有上门看过她,更别说她其他两个儿子。
这一年洪水过后,爸妈都抽时间重修麦田,而我和二姐,等水渠有水时会背着一大包衣服去水渠边洗衣服。有时也会一个人被按派去放牛,和挑水给牛饮,那时候每天中午下午都要去山上看看牛在不在,以防跑到别人家地里别人要挟,也防止被人偷走,所以牛经常并不在一个地方放,而是每天换一个地方,父亲会告诉我们新地址。有时候放牛的地方很远,来回一趟往往都会耽误上学的时间,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我是被罚在教室外面听课。也在那一年奶奶在的那半个多月,我边放牛边逮蝎子时,无意踩到土蜂窝,被蛰的满头满后背都是包,疼得跑回家。帮母亲做家务的姥姥,让我用自己的尿涂在被叮咬地方就不疼了。院子里做铁臼的姥爷也呵呵附和着说“涂上,就疼了,童子尿解毒”。其实我以前被蜜蜂蛰过一次,那时候母亲就让我用自己童子尿解毒过。我知道刚涂上童子尿杀的会更疼。更何况我这次是满后背和头上都是,一个是疼我不敢想象,一个是现在大了难免会嫌弃尿脏。
而奶奶则让父亲用白酒给我涂,然后用扇子给我扇风,让我在哭闹中疼痛中有那么一丝清凉入眠。虽然最后还是姥姥和母亲,帮我拔掉身上蜂刺,并用我自己童子尿蹭着我熟睡时给我涂抹上好掉的。虽然我还是被突然灼烧感给弄醒了。到相比白酒还是管用。而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感受过奶奶不一样感情,似乎不那么陌生。
那一年,接受到很多救灾物资,大多数都是些破衣服和破棉被。别说我们接受了救灾物资还嫌弃救灾物资坏。那你是真不知道我们接受到的是什么,每户一袋物资两床棉被。物资里面打开全是布条,还夹杂着着撕坏成片的衣服,还有些上面沾染不知什么东西的一些发霉臭油哄哄的一些布头。棉被中间都是空心被。透风那种。至今父亲还保留哪年收到棉被。每次会老家都让我记忆犹新,感慨万千。每一次我失去了在城市打拼原动力时,回到那个最初想逃离的地方似乎又有了一些力量,但又多了一份不知所措。
而这一年,所谓九年义务教育,我却因为交不起学费被老师撵回家,这一年母亲找了校长说明情况,不是不交,是迟一些时候补上,经过两周的停课,我终于又可以返回课堂听课,虽然每天还是被班主任故意刁难被同学欺负。但我还是能够有机会获得知识。那一年大伯家堂妹和同学们说,我没交学费还能上学正常听课,说了一大堆闲言碎语。还有一次堂妹在门外和我说什么,不管父辈他们相处怎么样,我们都是兄妹一家人应该互相帮助。一开始我觉得很有道理,因为母亲也时常这样教导我们,我也从来没有带有色眼镜看过这个堂妹。自从我知道她因为我正常上学听课而她没有时,诋毁我和母亲。我才意识到一个人的坏从小就是。
她没交学费是因为大伯家正盖新房子,有钱而不交。而我家不是,我们家本身就是没钱,而且母亲一直都在村里信守承诺的人,答应别人的事儿都会办到。几乎都是别人欠母亲恩惠母亲从不多拿别人一针一线。所以,才能得到校长认可。而堂妹她家不是,她舅舅家是村里为数不多二层小楼并有汽车的,大伯的新家又紧挨着她舅舅家。不可能没钱教学费。从此,我对这个堂妹不再信任。为人刁蛮任性又像极大伯母爱演戏装疯假哭博同情作风,实在惹人厌烦,但不得不说越是如此自私自利,一言不合就发疯的人在后来的社会上活的越好。
96年大降雨过后山体滑坡损坏了太多房租,破坏了很多水利系统,泥石流也让整个村庄成为沼泽。而人们也回归死气沉沉状态,毫无生气,就像街道土墙上潮气发霉一样让人阴沉的感觉不到温暖。哪年我患上严重的湿疹。晚上闷热潮湿的环境,让我腰部疼痛不已。而往往越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一年,经过半个多月好不容易风干晾晒和父亲每天抽时间去爷爷奶奶他们那里铲土,终于基本上还原了小院原来的样子,只剩下一角没有处理。石窑也在每天烘烤中回复平常样子,爷爷奶奶大姑也从各家回到老宅居住。本以为生活又回归到各自讨生活忙碌各自泥石流过后家园重建中。谁知道看似平静琐碎忙碌的生活中,蕴藏巨大风险。
谁知道,泥石流和洪水没有冲烂爷爷奶奶家门,却被大伯家大堂兄,一脚踹断了门栓。随着一声巨响,大门彻底报废。又打破父母生活的节奏。据说是因为大伯母让姑姑去她家帮她给盖房子的工人做饭,遭到大姑以还要给三婶家看孩子做饭为由拒绝,二人发生了口角,大伯母回家骂了大堂兄,大堂兄一气之下跑到爷爷奶奶家找姑姑算账。大姑被她一手拉大好侄子踹进医院。当爷爷奶奶逼着父母要钱给姑姑治疗时,才了解到事情原尾。
原来他们从三个儿子回到老家后,爷爷还是被大伯母每天哄着去她家砌墙建房,打理院落。而她则抽出时间打理她家和她娘家弟弟的田地。而大姑也是被三婶以洗衣机方便和在她那边吃饭也能看电视为由,让大姑帮她带她家小儿子(后来送给她妹妹养了)。结果大伯母发现了就想着让大姑也去她家帮她中午和晚上给工人们做饭。说“都帮三老婆家做工那么久了,现在你亲大哥建房子给峰峰娶媳妇用的,你这当姑又当姨的过来做几天饭怎么了,一手带大亲侄子都不管一下。”
大姑对当初泥石流后搁置问题上大伯母她们没接她去他们家住,而选择了爷爷其实内心有点不平衡。所以在言语上炝了她几句:“大嫂,我这不是离不开吗,三嫂这这孩子才一岁多,我走不开。再说当初一开始你们就要选我,我就去了,这半当眼儿,你们要我丢下不管,我做不到,再说我都收了三嫂的做衣服的料子了,这边还有四张嘴等着我喂呢,老太太也需要时常回去看一下。你家太远去了一天都回不去,去了中午老太太上个厕所跌倒了怎么办,再说渴了连喝个水都没人管。”
大伯母说:“姨母,不用管,这么多年了她眼盲心不盲,那屁大块地,她闭着眼都比咱们有眼睛熟练。”“那还能碰着”“再说中午你给工人和老头做完饭,给她回来送饭不就行了,每天大锅菜和油条臊子面不重样,不比你在三老婆家吃的强。”“再说咱们姐妹有啥不能说的,三老婆能给你的,我能少了你的,害怕表姐亏了你。”在这里你也许清楚了,大伯母其实是父亲表姨家的表姐。大伯和大伯母属于有血缘关系宗亲联姻关系。
最后不知道那句话触碰了大伯母的敏感神经,骂骂咧咧的莲花带雨的就回去和大伯告状。也就有了大堂兄夜闯爷爷家怒殴大姑的这一幕。
而往往祸不单行,父亲把我们姐弟交学费的钱全为姑姑垫付了诊疗费。爷爷又在大伯母家做工时每日听着大伯母夹枪带棒辱骂中,吐血也住进医院,结果自此开始了为其半年的化疗。
为了给爷爷治疗,父亲那年不得已卖掉了家里所有小牛犊,最后连比我都大的耕牛老黄牛也买了。而罪魁祸首的大伯母和大伯家却以建房子没钱,夫妻两个上演一场争吵夫妻大战表演土遁再也没出现过。而三叔三婶呢,更是说“不是我们气的这钱我们不出,给谁家干活谁家出钱看病,二哥你愿意出这钱,愿意当冤大头,我们不拦着,但你也别捎带上我们…”。母亲虽然对父亲也有抱怨也不赞同父亲做法,但依然尽心尽力在医院和田间菜头忙碌着,帮父亲分担着压力,医院陪床照顾爷爷几乎成了母亲每天必要做的的事,而那时母亲都要翻山越岭徒步走20里路来返医院和家里两趟,一边照顾住院的爷爷,一边还要打理田地照顾我们的。虽然我们大多数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做饭自己挑水,尤其是姥姥姥爷去别的姨姨家住的时候。母亲在医院陪护,家里就剩下我们姐弟两个。那时候姐姐还要上夜校。因为不知道哪天我们就被迫停课。
这也是我们姐弟没钱交学费原因,天灾人祸最后父亲通通照单全收。母亲也始终陪他一起承担。可患难夫妻难白头,更何况本就不知道感恩的人。父亲那一年总是莫名其妙发火,莫名其妙吓我,说我妈不要我了。蓄意在幼小我内心播下仇恨的种子。有时候泥石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性的滑铁卢。
那一年,母亲很瘦,每次相聚日子都像是和我们在做最后的道别,每次早晨母亲都咬着牙长嘶一声起床,然后不知疲倦开始她的奔波忙碌,不知多少个夜晚我都能听到母亲说“今天脱下衣和衫,不知明天穿不穿”。那一年我看到过最蜡黄最为枯槁也最无奈的母亲。记忆中哪年大冬天母亲穿着北京老布鞋奔波在雪地里,她就像雪地里的铁人,不知寒冷,我不知道哪年有多冷,我只知道哪年我穿着母亲缝制的棉衣双手还冻的冰冷。
那一年…那一年…我也见到过母亲最无助大哭时候。那与平常母亲神经质哭唱不同,那一年我感受过一个人测底心死绝望的气息。能感受到她在提着最后一口气在努力的撑着这个家,撑着我们的未来。
这一年我时常独自在寒风瑟瑟,和泥泞的田边街道顶着星辰放牛,不知道是等待谁,好像也没有谁等着我。哪天夜幕中消失几天母亲,在黑夜中淡淡一句“三儿,你四姨没了”随后从舅舅的摩托车上下来,抱住我痛哭时,我感受到原来母亲曾经活着过,我能感受到她此时无比绝望,能感受到她不再像这一年硬本着,她瘫软倒了。这一年,她只顾着忙碌在医院照顾爷爷和田间种瓜采摘粮食得空做女工给我们买学习用具,忙的连四姨住院都难去一趟,每次要去都被父亲零时丢下烂摊子绊住,每次都口头上说要去换班伺候爷爷的二姑大姑放鸽子,还有干不完的充当免费劳动力的大姨和父亲的叔伯硬塞过来手工活。而只在四姨在姥姥家养病最后一天,姐妹匆匆见了一面,谁知四姨下午被接回市里就去世了。兄弟姐妹中四姨最心痛母亲,她们关系也最好。虽然四姨和小姨都在市里,但四姨总是能想到乡下姐姐们的不易。相对于小姨被兄弟姐妹宠到大的骄横,更多以她自己为主外,四姨即会领导也会换位思考体会他人难出。母亲作为没有上过学的人,也能得到四姨尊重,四姨懂得回馈长姐供养她们上学不易(母亲虽然排行女孩第二,但是亲兄妹排行老大)。四姨很有威严高职女性但在母亲这里她时刻都能保持低姿态微笑,设身处地为母亲和其他兄弟姐妹着想。因此,她们姐妹有种心灵契合的相知相惜。所以,四姨在那一年突然离世,对母亲打击很大,母亲常说:“她若走了,即便父亲不管我们,四姨也不会管我们,可没想到四姨比她这个半个身子进了鬼门关的人,走的早。宇儿(表哥),怎么办,她这个病秧子有心无力。如果她万一哪天也走了,剩下我们和宇哥可怎么办,都还那么小,没成人呢。”
而这一年,太多离合夹杂在一起。而孤独是陪伴我最久的家人和朋友。而坟地里野蘑菇,危房椴木上木耳,山上野桃子、酸枣,别人家喂猪的路边灰灰菜、猪毛菜、人情苗子、屁崩眼阔子都是我用来充饥口粮。当然最难忘还是母亲做的各种焖面。还有偷食屋前葡萄架上未完全成熟葡萄,不是我嘴馋,是等成熟了压根没有我的份,大部分被父亲拿给了姑姑,剩下几串葡萄母亲又要分成几份分给平常帮助自己家的乡亲。多年之后我才知道(葡萄有助于缓解冠心病预防心脏病,而这时母亲已经因为风湿性心脏病,离开我们多年。)后来我也才发现父亲不让我们上学,是为了隐藏他多年编织的谎言。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不懂事物价值就无所谓好坏,不懂对错也就无所谓对错。
远比96年天灾泥石流可怕,是人内心的荒芜,是明明机会在眼前却有眼无珠的遗憾,是为了掩盖真像拼命撒一个又一个的谎。
刘白
人心远比洪灾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