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作为一个人,我想我接触死亡这个意念算是挺早的。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想象过自己死亡这件事情,那时候还不知道生命的概念,而对于死亡也仅仅是了解其“老子不玩了”这一种片面的认识。不过即便在当时,我也不觉得所谓“老子不玩了”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纵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去年年底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又捡起这个词,脑子里莫名地组合了一段对话,刹那间似乎解释了为什么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我会死么?

-会的,谁都会死的,我们活着就是为了走向死亡。

-那我们为什么要活着?

-为了一个选择!

-一个选择?

-恩,选择自己喜欢的死法。”

人,生而向死。生命的出现纯属偶然,而每一个人的出生亦是偶然。人,生前之事无人可定,然而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度过你的一生,你又如何拥抱你的消散。

人,生而向死。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一旦呱呱落地,从此再无回头路(其实也从不存在回头路),这一路,或丰盛或贫瘠,或平坦或坎坷,纵有万千不同,却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走向终点。

人,生而向死。会有不甘,会有不舍,会不止一次要向天再借五百年,是贪恋活着么?不,是不想就这么死去。我无法定我的生,但我可定我之死。纵我一生之努力,不过是为了在我一生终结之时,我在心里是笑着看着自己而去的。对,我不在乎这一生做了什么,做成什么,没做成什么,我只希望,在我死去那一刹,我是在心里笑着看着自己,颔首点头,轻声一句,“你该走了”。此生足以。

今天接待了一位客人,中年,体壮,精神十足,讲起自己得意的照片眉飞色舞,说到错过冲洗时间捶胸顿足,他给我看照片的那份得意,他懊恼自己错过时间的焦躁,都让我羡慕不已。他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一定也有不少自己的烦恼,但是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夺走他的孩童之心。

我一千万次地想过,人为什么活着,没有答案。但是,你要问我,人为什么活着,我会说,大概是为了保护自己那颗孩童之心吧。

人,生而向死;孩童,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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