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我坐在昏暗的KTV包房里，左手托着下巴，安静的像只夜猫。

我看见映在墙上的不规则彩灯，看见一个男孩子唱的歇斯底里，也在烟雾弥漫中，看见了你。

“烟烟，去点歌啊。”

“我想听你唱。”

“唱什么？”

“方圆几里。”

你摸摸我的短发，燃起手里的烟，朝点歌台走去。熟悉的前奏在音响里汹涌，包房里渐渐沸腾起来，你的好哥们起哄声不断，说你是情歌王子。而我，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安静了。

音符在四处打转，飘忽不定，每次听这首歌的感觉都不一样，或喜或悲，又或是流泪。说的就像某些回忆，明明过去了五年，却像单曲循环一样反复被想起，然后在记忆深处，温柔呼吸。

2012年6月，我在拥挤的人潮里踮着脚尖，直到你的名字写上高考红榜，像是占据了我整个眼睛，连余光里也都是你。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想说真心祝贺你，想问你去哪里上大学，最后想说我喜欢你。可我还是没有那个勇气，我们只是偶尔手机聊天，仅此而已。

我在奶茶店亲自调制了一杯奶茶，而你推门而入点了一杯奶昔；我因走读搬出宿舍，就再也没机会和你一起打水；你高考在即，能在一个学校见面的时间寥寥无几；又或者说，是不经意的一瞥，你身边有一抹红裙占据了整个夏天。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的喜欢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喜欢你，亦或更深。

MV里的男女主角再一次相遇，他们只是看着彼此，就像我看着你，看你微皱的眉头，看你喉结上下涌动，看你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在我们之间停滞，一片氤氲中，烟花四溅。

又一年六月，高考生的无眠之夜，一家欢喜一家忧，我也失了眠。忍不住想起了昔日，朦胧却足够能记起，然后发信息给你：我睡不着，外面烟花不断，为他们高兴，也为自己紧张。

收到回信已是次日，你说：加油，两年之后，烟花也会因你照亮整个黑夜。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像游走在深海里的一粒金沙，无意间被浪花翻在沙滩，发着灼热的光，愈来愈亮。我说出一年前欲言又止的话：我喜欢你。

星座书上讲，天蝎男神秘，冷漠，像一只若即若离的毒蝎。你说：我们不合适。决绝的样子，把希望吞噬的一丝不剩，我不想醒来，醒来又能怎样，冉冉升起的太阳，终究替代不了月光。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的喜欢你，我既忍着羞怯，又忍受着妒忌的折磨，但愿它不会再去打扰你。

眼眶开始湿润，眼前的人，看着也是朦胧的，不是烟雾灼眼，而是整个包间里，充斥着所有回忆，在每一个角落，生根开花。

2013年9月，你说：嗨，中秋节快乐，我们在一起吧。

接下来那段时间，我至今难忘，可能永远都不会忘。我们没有见面，脚下的距离是两座城那么远，给你发出去的信息，收到回复要等好几天，寥寥几个字，像陌生人之间的寒暄。每次同学问起我们发展的怎么样，我都笑着说：每天打电话，发信息，电话费蹭蹭的涨，好心疼的呦……

我还在逞强，对所有人说着慌，连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一样。

那一次同学聚会，我喝了点酒，在卫生间抱着小牧说：我理解他，他很忙。我不再逞强，任眼泪流下扩散成花，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想好了要分手，却还是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亲手做了足足一个月，然后在信的最后一段写：真心希望能有一个人永远站在你身边，给你想要的幸福和你想要的感觉。蘸了蘸笔，在文尾标注，2013年11月。

小牧说既然想好了分手，送礼物不是多此一举。我嘴上说就当是告别，可心里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紧握的手机汗渍斑斑，我想用感动换取你的挽留，哪怕说一声再等等。忘了过去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光年，你说：我也希望有一个人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分手短信是我托小艾发给你的，我用尽力气爱你，但没有勇气按下键盘说放弃，明明是你先靠近我的，可最后舍不得的却是我。收到你的回信已是次日凌晨，你说：对不起，你适合更好的人。

我陪你的那段日子，你千万不要忘，因为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不会遗忘，也没能力遗忘，哪怕是这个结局，我也留下一张不后悔的模样。

我在台下轻声唱“因为我爱你，和你没关系。”

仰起头一口气喝完果汁，不想让你看见我眼眶通红的样子，怕你说我幼稚。

2016年1月，我在回家的火车上摇摇晃晃，你给我发信息，我假装不认识你。原来你也会主动联系我，你也有和我说不完的话，你说：有的时候我在想，可能失去了才是最珍贵的，我和你分开，不代表我不后悔，我喜欢你，至少现在是。

我们聊天到深夜，打了很久电话，互换QQ密码，用了情侣头像，无形中渐渐有了默契，但谁也没说在一起。

清晨，我睁开惺忪的双眼，母亲催着起来吃汤圆，说过节少不了要接地气。手机屏闪过你的信息：我想看看你。我钻在被子里拍照片，锁骨以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你发了一个色色的表情。阳光钻进被窝的缝隙，暖意爬进身体，你说：我们在一起吧。

给你的回复，多想唱给你听，我宁愿留在你方圆几里，至少能感觉你的悲喜，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能陪你。

小艾使劲朝我白眼，在同一个石头上绊倒两次，又准备在同一棵树上吊死，她说这些话形容我再合适不过。这些年，我像在和自己打赌，纵使我辜负很多人，我都想凭借仅剩的信念追随唯一的心跳，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都愿意去尝试，不记回报，不求结果，只要现在，就像身后有手电筒照着自己，身材再矮小，照在墙上的影子却能无限大。

拿起牙签，吃了果盘里离我最近的一块西瓜，你坐在那里，直勾勾看着我。

我们走过的路，吃过的饭，看过的电影，说过的情话，你递给我打火机让我点烟，我和你拍照你捂住了脸，你抱着我过绿灯闪烁的十字路口，回忆抚摸我的侧脸，笑容满面。

当黑夜渐渐吞噬白天，我好像能看见你离开办公桌，公司的网络信号越来越弱，直到你的QQ变成“4G在线”，在拥挤的地铁人潮里，你握吊环的手关节发白，挺着185cm疲惫的身子，看窗外颤抖的LED广告牌。

思念在逞强，也不能忘，怪我没能力跟随你去的远方，更没有陪你一起在风雨里一起流浪。我每天能做的，就是睡前能和你通一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听你在电话里吻我，听你说：想你，晚安。

这样的生活，没有大起大落，平平淡淡，却过成了我想要的样子。不是我先爱上这样的生活，是我先爱上你，恰好你在这样的生活里，所以一切显得像是天意。

你转身从台上走下来，像回忆一样陷进沙发里。

“烟烟，想什么呢？”

“想你啊。”

“这首歌我没唱过，等我多听几遍再好好唱给你。”

“因为是你唱的，怎么都好听。”

从KTV出来，我夜盲走在你身后，慢吞吞的像只蜗牛，你回头看我，我举手说，在这里。

明明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可在喜欢你这件事上，却坚持了好多年。如今的我们还是隔城之恋，小吵小闹，却更像过日子一样。这些年，我长发及腰又一刀剪短，从一座城又搬去另一座城，影子在霓虹灯下左挪右移，可你一直在我心里。我的爱扩散在你方圆几里，近的能听见你的呼吸，只要你转身，我就在这里。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的老长，你弯下腰给我使眼色，我像一只猴子蹦蹦跳跳的爬上去。感觉贴着胸口的后背好暖，暖的让我忘记这是黑夜，忘记天空已飘起毛毛雨，忘记明天我就要返校，可那座城，没有你。

何以琛说过的一句话：“遇见你以后，其他人都变成了将就，而我，不愿意将就。”

我做好了要和你过一辈子的打算，也做好了你随时要走的准备，这大概是最好的爱情观，深爱而不纠缠。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方圆几里，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