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豆蔻年华——春天来了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不知春天何时来的,刺架子花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了,白色的,一架架,一串串的盛开在大柳树身旁——庙包子满坡绿色的荆棘里。
鸟儿快活的在山里头寻欢作乐,它们躲在白色的刺花儿丛里,不一会儿又快活的飞走,好热闹得场景,最要命的是那诱人的香气,真个儿的鸟语花香的世界啊。
把正值豆蔻年华的三个女孩儿,给引诱到了后山上,她们结伴而行,快乐的往那庙包子山顶跑。
“慢点儿,慢点儿,你们等会儿我嘛,张海棠。”只听见春草在后头气虚喘喘的说着。
“你走快点儿不行吗?小心蛇跑出来了,咬你的腿。”张海棠话音刚落,倒是把她旁边站着的陈秋月给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嘛,好端端的你说那咬人的东西做什么。”这时陈秋月一直不停地看着脚下的草丛,草丛里的草儿晃动着,她吓的赶紧抱紧自己,要数她胆子最小呢。
春草哈哈大笑着说:“你不属蛇吗?怎么还怕了,你看我属兔子的,我巴不得现在遇到一只野兔儿。”
张海棠打岔说:“你要是那野兔儿,我亲自捉来把她红烧了,野兔子肉和土豆炖汤好吃的很”!她身板儿瘦瘦的,却伶牙俐齿,是个十足的鬼灵精。她们三个不停的相互打趣儿,谁都不饶谁。不知不觉的功夫,她们就上到了后山庙包子顶上。
“哦,哦,春天来了,小燕子从南方飞回来了,小青蛙也结束了冬眠......”她们手拉手高兴的对着四野连绵起伏的大山唱着写给春天的歌,害羞的野杜鹃正含苞待放。
她们三个直接儿又飞一样的扑倒在那厚厚的,松软的,拖着长长胡子的嫩绿的毛草垛上——那是野胡子毛针儿。
“真是舒服极了!”春草抱着她的头躺在野胡子毛针儿上,仰面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她那短密的睫毛下是一对灵闪的眼睛,透着那说不清的纯真。她的两条黑色的长辫子垂在她微微隆起的胸前,上面各系一只粉色的橡皮筋儿。在过一个多月她就要满十二岁了。
张海棠则斜躺着,另一只手,玩弄那长胡须,抽一根野胡子毛针儿,含在嘴巴里细嚼:“哇,好甜,你们也抽几根尝尝,待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抽一大把带回去。”她躺在野胡子毛针儿上翻了一个滚儿,把她的一对长辫子压在身下,她随后使劲儿往自己后背的一侧肩膀甩去,那长辫子竟又滑落下来,她看了一眼春草便说:“你的粉色皮筋儿可真好看,你瞧瞧我是黑色的,很老气,我妈就不舍得给我买好看的头皮筋儿,几毛钱她就嫌贵。”
“我妈也是,想都别想,我也不指望。”陈秋月接过来说。
“你们两个喜欢吗?这扎头发的皮筋儿是我姑姑给我买的。”春草说着。只见陈秋月雪白的肌肤,瞬间脸色就沉了:“姑姑好偏心。”她重重的故意压低了声调。
春草听后便说:“我把头皮筋儿,都带来了,一包总共十个,里面有五对儿,我头上已经扎了一对儿粉色了,还有四种颜色,你们挑吧!我送你们一人一对。”这时海棠高兴极了,秋月却说她要两对儿。
春草说:“行。”她赶紧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扎头发的皮筋儿来。剩下的那四对儿:有明黄色,绿色,蓝色,还有深红色。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让海棠和秋月各自挑选颜色。海棠选了一对儿深红色的,和她今天穿的贴身红色毛线马甲特别搭配,秋月选了黄色,还选了一对儿蓝色。
这时张海棠已松开自己的长辫子,她用手指重新梳理自己的长头发,说着:“我要重新给自己扎两个辫子,就用春草给的红色头皮筋儿扎。”她双腿盘坐着,身子笔直。一阵微风拂来,把她的一对可爱小耳垂裸露出来,翘挺得小鼻子,使得她的侧颜看起来那么的俊俏!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随后春草把剩下的一对儿绿色的橡皮筋儿重新放回裤兜里。秋月也高兴开始松散自己的长头发,直叫春草帮她也扎两个长辫子。而另一垛野胡子毛针儿在秋月的巧手下又变成了一个顶着满头细辫儿的“春姑娘”呢。
不远处,山下的羊儿发出了咩咩咩咩的声音,还有挂着铃铛的声响,从庙包子另一边传来。不多时,一群山羊一股脑儿的全拱上来,抖抖身上的灰尘,边走边悠闲得吃着山坡的野草儿,一个英俊的少年郎,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正用一根小竹竿赶着羊群,他吹着流利的口哨,招呼着一群羊子:“羊儿不许到处乱跑,就到这儿吃草。”随后便径自坐在一个石包儿上认真的看起书来。
“海棠,海棠,你赶紧躲起来,你哥上来了,在那边放羊子。”陈秋月眼尖,悄声告诉张海棠。张海棠一个机灵,忙从野胡子毛针儿草垛上趴站起来,躲在一丛茂密的野草后。
春草这时候和秋月也跟着一起躲,倘若被张海棠哥哥发现她俩其中一个,他是必定知道妹妹海棠也是在这儿的。那个英俊的少年,正是张海棠的哥哥,叫张海涛,正值上初三,非常爱管教张海棠。海棠的母亲是不大爱管她的,农村的女人一到春上农忙起来,就忙个不停。孩子们漫山遍野的跑,倘使回家晚点儿了,没赶上那顿饭菜,也就自己热热在吃。
张海涛他书读的好,她大了张海棠好几岁,他一心希望妹妹海棠也能扭转贪玩儿的心思,用功读书。
张海棠正抱怨:“海涛那家伙闲求人的很,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家伙,上次还记得吧,他用羊鞭子还打了我,不过秋下他就要彻底滚蛋了。”
“滚哪里?”秋月说到。“哎呀,你不知道他初三今年要毕业,说要去县里读书。”海棠说。
“你哥?海涛学习还真好,我妈经常说,还说要像他学习了?”春草说。
“看我,待会儿要报仇,他上回用羊鞭子打了我腿,印子还没消。”说着,张海棠把自个儿穿的灰色灯芯绒裤子卷起半截儿来,让春草她们俩儿亲眼瞧瞧,果真一道浅浅的印痕,还未完全消退。
“下手可真狠,我们一起给你报仇。”春草故意笑着说道。秋月也来迎合:“怎么报?”
这时,那张海涛看书已经入了迷,只见草丛背后的三个姑娘商量着,一阵小絮叨,从地上拾到些小小的碎石子儿,远远的狠狠的朝张海涛那边方向扔,飞去的石子儿好几下子都没打到张海涛。
这时她们又一起移挪位置,到张海涛的近身处,她们继续丢石子儿,只听见张海涛“哇”的一声惊叫,一只手摸着头立马站起来,环顾四周,看到自己身后的草晃动,感觉有人气儿,并朝海棠她们的位置迅速追去,不住的骂到:“是哪些个小王八蛋子,看我不把你们揪出来!!”那声音在山间回荡,把正吃草的羊群惊散,把春草她们也给吓着了。
三个姑娘,赶紧撒腿就跑,朝着另一条下坡的弯曲小路,往下跑,索性屁股坐在那野草上顺着小路往下溜,她们三人很快就下到山下。歪打正着,眼前正是梅姐家的果园,桃花儿杏花儿全开了,开的正烈,三人就暂时歇脚,刚才她们也跑累了,累的够呛。
“我好像只把石子儿打到你哥的书本子上了。”春草说。
“我记得我打到他的腿上在,好几下子又打歪了。”秋月说。
“那是我打我哥的头上了,会不会出血?哎,反正打也打了,只要没打傻,就没事儿。”海棠说。她们三个是又惊又险啊,又觉很刺激很好玩儿,便都坐在那里傻笑起。
蜜蜂在那些花瓣上停歇,在她们的耳畔嗡嗡的飞着,草儿在她们的脚下嫩绿着,大柳树上的柳絮满天飞舞着,轻落在春草,海棠,秋月的头发上,落在那一山望着一山高的村庄,属于她们的春天竟这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