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牙壳子”随想曲

木牙壳子


儿子换牙期的照片一时找不着,想写个小作文配张主题图,高中同学立马支援了自己闺女的旧照,谢谢两位亲同学。


换牙期的豆包有个好玩的名字,叫“木牙壳子”。大门牙掉了最是好玩,说话唱歌都会漏风,尤其可爱。

不过掉门牙的时候,一些孩子已经开始感到难为情了,特别是爱美的女孩子会格外在意个人形象和他人评价,自己照镜子都觉得“丑死了”,更不要说把这样的照片拿给别人看。


大人看了会觉得丑吗?我想你的答案是否定的吧。你看,照片中的两个小女孩,不论是浅笑盈盈还是开怀大笑,都一样灿烂美好呢。

孩子脸上纯真的笑容就是天底下最美的风景。


你有没有觉得,伴侣在谈恋爱的时候要比日后美上几分,特别是月前烛下更是格外动人?为什么再美的女人跟了你,过上六七年家常日子就越看越稀松平常了呢?


我上大学的时候,班里有个女生长相平平,身高大约160、体重120左右,学业、能力各方面都不出众,气质、才艺更谈不上。就是这样一个几乎被同性忽略的女生,竟然慢慢成了男同胞眼中的女神,追求者不少。

宿舍熄灯开卧谈会时,大家八卦起来都百思不得其解,“男人和女人的审美差距已然到了云泥之别的地步了么?”后来一个舍友直接去问了几个男生:“你们到底看上她哪一点?咱系美女如云,为啥要前赴后继地抢她做女友?”答案很统一:“我觉得她就是很漂亮啊,而且性格好、温柔善良又体贴。”


呃,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的生动注脚。我们这些外貌协会的女生立马感觉自己矮了几分,你瞧,有眼光的男生都在看内涵,看来修炼自己比捯饬皮囊要紧啊,土豆普通可它跟啥菜都能搭、还都好吃。


拔牙圣手

儿子换牙前期是个“小怪物”,双排齿。因为吃东西过于精细,比如苹果都切了小块叉着吃,排骨炖得稀烂入口即化,导致乳牙得不到充分锻炼,该掉的时候就掉不下来。可是新牙要长那是势不可挡的,没有位置就另辟蹊径长出来。为此,我们专门去医院拔过几次乳牙,好像是一颗80元。


我小时候换牙从来没有去过医院,活动了也不管它,有的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自己掉哪儿去了。有的乳牙存在感比较强,感觉快掉的时候我自己从针线盒里找个线轴截下一段,打个线圈拴在牙根上,然后一勒就下来了,塞点棉花咬一会儿完事。我拔牙从来没有找过大人,也没人教给我要这么做,反正就是自己搞定了。


之后我们很注意,苹果削了皮让娃自己囫囵拿着啃,等等,孩子后面换牙也没有麻烦过医生。他的乳牙在晃动期啃硬东西会疼反而不敢用,再过十天半个月,我会用手试一试,感觉活动幅度大了就找块医用纱布垫着,两根手指卡紧压根,“蹭”一下就拔出来了,干净利落,让娃咬块纱布很快就好。屡试不爽,儿子说妈妈是“拔牙圣手”。


一天跟老公分享了一篇鸡汤,大体意思是人要清楚自己的任务和责任,使命完成了就不能惯性贪恋,占着位置不肯走那叫不识趣,还不如自觉地、得体地全身而退,像孩子的乳牙一样。


落牙和落叶


从第一颗乳牙掉落开始,我就买了乳牙保存“初心盒”,每一颗掉了的乳牙都洗净晒干,然后裹上棉球再按照牙齿位置放在盒子里,标上脱落日期。我打算以后把乳牙盒跟孩子从小到大的影集、视频集、绘画集、作文集一并送给他,兴许等他当爸爸了抱着自己的孩子翻看这些东西的时候会感到很温暖、很有趣。


儿子弹钢琴是他自己要求的,本来是我报了成人钢琴班想学一学,他手痒眼馋得不行,央求我也要学,磨了三个月只好答应他。说好的只要学就得坚持下去,结果真学起来、苦练起来就忘记当初的承诺了,状态不好的时候也赖皮偷懒哭鼻子砸琴各种抗拒。


任何一项技能训练的重复巩固都是枯燥的,除非特别热爱才能以苦为乐,这也是我在不确定钢琴是不是孩子真正兴趣点时迟迟犹豫不定的原因。现在既然学了就不想半途而废,孩子总是猫一天狗一天的,兴趣随时在变,哪能都由着他。何况“兴趣”这个东西不是门外汉能体会得到的,他得认真学习几年,等真正进了这座艺术殿堂的大门才能知道是不是自己所爱所长。


为了鼓励他好好练琴,我常常软硬兼施多管齐下。有一次不知怎的想出了一个新的理由,我说:“妈妈每天陪你练琴,你现在可能觉得挺烦挺苦的。可是有一天妈妈会离开这个世界,那时候你坐在琴前想起今天这些日子,会觉得也很美好,好像妈妈依然陪在你身边。”

儿子平时没心没肺神经大条,有时心思却又很细腻。他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哭喊着过来扑在我怀里:“我不让妈妈死,妈妈永远不能死,你要一直陪着我……”


去年我给家里添了一棵幸福树,把每天叶面保湿的任务交给了儿子。他照料得很好,学习累了就去捣鼓花花草草。我让他把幸福树的落叶、枯叶就丢在花缸里,过段日子腐烂分解了还能当肥料。


那天又拔下一颗乳牙,我告诉儿子:“你照镜子看看,下面的新牙已经露头了,乳牙脱落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死亡其实预示着新生。”

我让儿子看阳台那棵幸福树,告诉他老叶子落了、新叶子长出来,也和牙齿的更替是一样的。“你不是学过那首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吗?你不是背过那篇《我是什么》的课文吗?湖里的水蒸发了并不是没有了,它变成看不见的水蒸汽上升到高空,遇冷又会变云变雨落下来,形成新的湖泊。所以,如果有一天妈妈离开了,也跟这老叶子、这湖里的水是一样的,你以后有情绪要表达来坐在琴边时,只要想起我陪你练琴的时光,妈妈就会回到你心里、回到你身边。”孩子轻轻点了点头,他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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