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北岛《白日梦》
八月的诗禅悱恻难言,九月的浮槎不失归期。来自阿尔泰山脉的一缕北风姗姗来迟,有些漫不经心的驱赶着最后的暑气,清凉之余反而开始怀念热郁的八月。
八月银河迢迢暗度,雨泽浸润,却又乞巧花灯如簇,骄阳热烈,映衬出整月的浪漫与悱恻,然而一进入九月便是满满的阴晴圆缺、离愁别绪。清代纳兰在词中说: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诚然如此,九月交叠的是中元的参商永隔与中秋的阖家团圆,悲喜之间瓜葛的多半是离人失期未归,聚首的甘露如醴。
庚子年的中元节要不是闰月原因,大抵现在已是中秋节了,亘古冥冥,九月秋一来,各种离愁别绪便会纷沓而至。从立秋开始,三候便至,一候凉风至;二候白露生;三候寒蝉鸣,三候罢了只剩下裹挟着严严实实的万籁众生,忧愁再看不见半点端倪。于是中元节成了情愫浸骨的最好良药,或是庙堂神明,或是纸灰坟茔,终究是可以酣畅淋漓的把满腔思绪全部倾泻出去。
中元节与上元节、下元节遥相呼应,上元为首宵,下元为冬藏,唯独中元是人与天地直抒胸臆。晋东南的风俗是要在中元节这天烧香祭天亦或祭奠先辈,纸马香锞忆起昨日种种,告别的人,归期被永远的拉长,却又如同《楚辞》中说: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离开的人终究是要融于故土,还骨血于地母。然后子子孙孙在这片土地上血脉衍生,世代更迭、绵延不息。
这样说来,似乎九月关于离愁的阴霾似乎没那么厚重了,毕竟沉甸甸的秋是天地馈赠予人的最好表达,至于背井离乡,或一瞑两亡,则全部是寄予硕果的来日方长。
九月浮槎接天汉而来,负凌云概日之姿,抱积雪封霜之骨,牛矶可托,玉璜非遥。正是浮槎挂帆之始,逝人、羁旅客皆有了归期,泛起的乡愁就如星河的灯塔熠熠生辉,然后在中元节停泊靠岸。
所以九月浮槎而来,香蕴袅袅间,坟茔外是先辈的叮咛嘱咐,庙堂下是四方神明的慧眼如炬,然后才有了人世间的坦坦荡荡,上对得起神明,下对得起先辈的光明磊落,这也许才是中元节的最好诠释吧。
(中元节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