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女孩子,曾经给我的公号留过一段长长的话。
她这样说:
“金钱让我很尴尬,我是大一女生,妈妈不给我生活费,我需要做很多兼职,才能生活,在早上的地铁站,挤的像沙丁鱼罐头,而某一天,我吃着热腾腾的汤面,都极其想哭。
“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经济独立的,总有一天我会感谢她们的狠心的,在最最绝望的时候,如果没有朋友拉着我,我就去做陪酒女了,因为那样的钱来得真的很快,不过,为了尊严,我宁愿苦点累点,这个寒假要好好充实自己,因为得到了一个家教面试的机会。”
我回复她面试加油,事后想想,觉得有些遗憾。我应该不多写几句,给这个坚强美好的女孩子多一些鼓励。
还有一些女生,在人气很旺的问答社区里讨论这样的问题。
“大学生去夜场做兼职,能全身而退吗?”
“被包养是怎样一种体验?”
“如何才能嫁给富二代?”
那些提问的女孩子,在描述里小心翼翼地匿了名,诚恳地坦白。
有人说,自己来自工薪家庭,来自农村,上了大学之后,看到周围的人都有昂贵的兴趣爱好,假期到处旅游,毕业可以出国留学,心里很是不平衡。
有人说,自己很努力地学习、生活、兼职,努力很久才换来一点点进步,看到同龄人居然提前过上了无法触及的高端生活,而自己却得将大好的青春时光全部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去,十几年后可能也做不到这么风光。
价值观就这样悄悄发生了动摇。
她们在寻找一种方式:能不能告诉我,如何才能尽快地弯道超车?
有时候,我有些恨现如今这个时代。
它迎着朝阳,迅速让世界改了头换了面,新事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所有人,却没有同时交给人们应对的办法,所以,美好的东西和可敬的信仰也跟着陷入了危机,在一些人的价值观中被迫面临消失和瓦解的命运。
年轻的孩子们在期待命运的礼物之时,并不知道,这些礼物,其实已经被暗中标好了价格。
我们并非要歧视某一种职业和某些女孩子的选择。
只是这些非正常的上升渠道,让我油然生出一种担心:一些看见差距的人,希望借助外在,而非内生的力量,和自身的努力来实现改变。
我想跟这些孩子讲,整个世界的能量是恒定的。拉长来看,人生大体公平,每个人最终所拥有的也不会相差太多。唯一有点闹心的是,有一些幸福来得比较迟,需要你拨开时间的面纱之后,才姗姗到来。
你说,哎呀算了,我等不及,我想做点交易,从别人那里获取,难道不行吗?
不是不可以,只是当你意外获得了身外之物,却不曾经历驯化它的过程,“心”与“物”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想象一个场景。
同样的商场柜台。
你拿着年终奖,心想终于可以去买那个心仪已久的包;你对面的女孩子挽着大叔的手臂,指着同一个包,娇滴滴地说,人家好想要那个包包啦。
你心酸不已,愤恨地跺脚:老娘我辛苦努力一年,而你,你为什么只需要撒个娇?
但是,真正的胜利,往往在撒娇之后,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为了让男人爽快付账,她要连续几天都保持这种娇滴滴的状态,不敢松懈半分,不爱也要说爱,而你只需要在流水单上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一刻的潇洒,胜过千军万马。
纵然这个潇洒的时刻,你拼尽全力,一年也只能拥有一次。但那是时光的奖励,而非买卖的恩赐。
我们必须承认,等待幸福的过程是漫长的,努力的成果也不容易量化,因为谁也无法预估前期努力变现的时间。那么,面对嗟来之食,怎样才能温和但坚定地竖起中指?
坚持“即使艰苦也要自己救自己”的逻辑。
这是可以刻在石头上的誓言。不好意思,我平凡得像尘埃,我除了年轻一无所有,但在向着欲望攀爬的进程之中,我不作弊。
人毕竟不是宠物,不是一盒贵点的鱼罐头就能换来俯首称臣。
这时候,“说不”的能力比什么都重要。那些面对坍塌,身处困境之时,同时也是人迸发出生之光彩之时。生命之中,这些时刻因为勇敢而变得无比珍贵。
最后,为你贡献一段陈丹青在评价贾樟柯电影时的演讲。
“永远不要等着谁来救我们。每个人应该自己救自己,从小救起来。什么叫做自己救自己?以我的理解,就是忠实自己的感觉,认真做每一件事,不要烦,不要放弃,不要敷衍。哪怕写文章时标点符号弄清楚,不要有错别字……这就是我所谓的自己救自己。”
“我们都得一步一步救自己,我靠的是一笔一笔地画画,贾樟柯靠的是一寸一寸的胶片。”
你呢,你靠什么?
靠什么都可以,除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