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31)永嘉衣冠:王弥寇乱 涂炭中原

却说江南陈敏之乱已平,但河北一带,仍是贼寇四掠,战火纷飞。太傅司马越虽然已出镇许昌,但一切朝政还是由他主持,怀帝未能专行皇帝事。

司马越以邺城空虚为由,请奏调尚书右仆射和郁(见前,金谷二十四友之一,和峤之弟)为征北将军,出镇邺城,且用王衍为司徒,怀帝自然准议。

王衍见司马越正安排人手出镇各大郡,便跑去对司马越说道:“如今朝廷危乱,当赖方伯(此处指出镇大郡的长官),须得文武兼资的人才,方可任用。〞司马越问他有何人可推荐?王衍开始一通猛如虎的操作,援引了举贤不避亲的古例,将自己的两个兄弟推荐给了司马越,一是自己的亲弟王澄,二是族弟王敦。司马越想也不带想的,当即允诺,上奏请授王澄为荆州刺史,王敦为青州刺史。很快诏令就下来了,令二人就职,二人当然不会推辞。

王衍的图实在找不到太合适的,就用信口雌黄吧!

王衍得意地对两个弟弟说道:“荆州地接两江(长江、汉江),形势雄固,青州面负东海,亦踞险要,两位兄弟在外,我在洛阳都中,正好算是狡兔三窟呢,哈哈哈哈!”

呵呵,举贤不避亲么,还狡兔三窟?看你将来如何收场。

荆州自高密王司马略出镇以来,多亏刘璠(刘弘之子,见前)出任为荆州内史,一切政务施行有度,蛮夷畏服。但司马略不久后即死,下一个接任者为山涛之子山简,因刘璠在当地很得民心,山简非常忌惮于,特奏请将刘璠迁调。晋廷遂徙刘璠为越骑校尉,荆湘自此时起,开始生乱。

王澄虽有虚名,却也无非是王夷甫(王衍字夷甫)之流亚,只喜空谈,从不务实,要他去镇守荆州,荆州乱事岂不更多么?

王敦眉目疏朗,神情洒脱,年少时即号为奇童,得娶晋武帝之女襄城公主,拜为驸马都尉,兼太子舍人,其声名尤盛。但他生性素来残忍,视人命如蝼蚁,他的族弟王导曾说王敦这人不能善终;前太子洗马潘滔(见晋(14)和(22)),也曾讥讽王敦他道:“豺声未振,蜂目已露,人不噬彼,彼将噬人。”如此刚暴不仁,王衍却替他引荐,视作后手护符,这也算是知人不明,徒增妄想罢了。

王敦刚到青州就职,太傅司马越就将他征还朝中,授他中书监职,王敦做不了封疆大吏,心中不免失望,但也只好奉召入都。原来,青州刺史的空缺,由兖州刺史苟晞调任,苟晞屡破巨寇(苟晞破贼事见前),为司马越所器重,常引苟晞过府叙话,两人还结为了异姓兄弟。

潘滔为司马越的长史,一次屏退下人后,对司马越道:“兖州为东方要冲之地,魏武(曹操)曾借此地创业,现由苟晞镇守已有些时日了,倘若苟晞心怀异志,那就不妙了,如今不如将他移镇至青州,对其多加封名号,苟晞必欣然徙去(你确定?好不容易养肥了的地,现在双手奉还,用几个封号就打发了?你觉得这样还会欣然么?),公可自领兖州,为本朝藩卫,这才真的是防患于未然呢。”

司马越觉得此话很有道理,便自任为丞相,领兖州牧,都督兖、豫、司、冀、幽、并等六州诸军事,并加封苟晞为征东大将军,都督青州诸军事,并领青州刺史,封东平郡公。

苟晞虽奉调东去,却也猜透了司马越之意,心中已暗暗生嫌。他这人本就严刑好杀,对人从不肯宽宥,其在兖州镇守时,曾奉养其姨母,对她颇加敬礼,姨母为其子向苟晞求取军中职位,苟晞摇头道:“王法无私,倘若表弟犯法,我就不得顾及他了,不如不做的为好。”可他的姨母始终坚持,苟晞只冷冰冰地说道:“那好,将来有事,还望不要后悔。”才令他表弟为军中督护,后来表弟果然犯法,苟晞下令即刻处斩。姨母叩头恳请,免子一死,而苟晞却始终不从。表弟被斩之后,苟晞穿着素服操办丧事,边哭边说道:“斩人的是兖州刺史,哭兄弟的是苟道将。”(苟晞,字道将)

苟晞部下见他于情于法两不亏欠,便很是畏服。等到了这次移镇青州后,他又想以严刑示威,每日妄加杀戮,青州血流成河,当地人称苟晞为屠伯。

苟晞有一亲弟名叫苟纯,也略懂兵机,之前由苟晞派遣去讨盗寇王弥,得获胜仗。当时王弥追随东莱郡惤县(今烟台龙口市西南)县令刘柏根为长史,刘柏根曾纠合盗匪党徒作乱,后为幽州刺史王浚讨平,唯独王弥逃出,亡命为盗,后再集刘柏根残部,出没于青徐之间。

阳平(今聊城市莘县)人刘灵,年少时贫贱,力大无穷,能手挽奔牛,奔跑时又疾如快马,曾自叹无人举荐出仕,现在眼见晋室衰微,叹息道:“老天啊,我已贫苦到了绝境,莫非真要逼我造反不成么?”后来听说王弥造反之事,自己也有样学样招募各处的流寇,揭竿起事,自称为大将军,寇掠赵魏(泛指中原之地)。不久王弥为苟晞所败,刘灵也为陈留太守王赞所败。这两人又同时奉书降汉(刘渊),藏匿不出。

事发突然,顿邱(今濮阳市清丰县)太守魏植,被流民逼迫,当了他们的头目,麾下有兵五六万,大掠兖州。太傅司马越急檄苟晞进讨,苟晞出屯无盐(今泰安市东平县),留弟苟纯居守青州。苟纯此人和他哥哥一样,都是嗜杀行威之人,这方面比苟晞还要厉害些,青州百姓为此还编了首民谣,唱道:“一苟不如一苟,小苟毒过大苟。”

不久苟晞诛讨了魏植,还镇青州。此时偏偏王弥又开始蠢动了起来,集合党羽数万人,分部寇掠青、徐、兖、豫等四州,所过之处残戮无度,郡邑成废墟。苟晞再度奉诏出征,连战未克,太傅司马越见状也下令周边各郡戒严,并移镇邺城。

此时司马越又听闻前北军中侯吕雍与度支校尉陈颜等人,谋立清河王司马覃为太子(司马覃见前),便由司马越下了一道矫诏,遣将收捕司马覃,将他幽锢在金墉城中。可只过了一个月不到,司马越又命人持着鸩酒,去毒杀了司马覃。

北宫纯

那时的王弥竟抄小路,闪袭并攻下许昌,并自许昌为据点,进逼洛阳,司马越急遣军中司马王斌,率了五千甲士入拱京师。另外还有凉州刺史张轨,听闻王弥将寇洛阳,也遣督护北宫纯等将领兵勤王入援。

晋廷此时刚任命司徒王衍都督征讨诸军事,刚发兵出营,就被王弥一阵杀败,晋廷官兵皆溃退,洛阳大震,宫城紧闭,王弥率众急攻津阳门。

当时北宫纯率领的凉州兵正好赶到洛阳城外,北宫纯先进城见了王衍,再与王斌会师,两人相约出战。北宫纯愿为先锋,选得百余勇士,疾驰而出,与王弥对垒,前队刚一经交锋,便由北宫纯挥动令旗,身后突出一队身长力大的壮士,跨着铁骑,持着利刃,也不管那枪林箭雨,只是往前直冲过去。后续部队不肯落后,一齐跟着杀入战阵中,任他王弥党羽,也是百战剧盗,见到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此时都已是心慌意乱,开始纷纷倒退。

北宫纯趁势跟进冲杀,王斌也领兵继进,杀得王弥一党血流漂杵,尸积如山。王弥大败,向东窜去,洛阳都中此时又杀出一支生力军,领军之人是王衍所遣的左卫将军王秉,特地来接应北宫纯和王斌两军。两军此时已经追杀王弥残部追了数里地,也觉疲乏,所以即刻让过王秉的人马,由他接力去追。王秉率兵追至七里涧,王弥望见这次官军的服饰,与以前北宫纯等的有些许差别,还以为他们强弱不同,心思顿时又活泛来了,想要回身一战,当下勒马横刀,令盗众统统回头再战,与王秉军相斗。盗众勉强应命,但此时已经被北宫纯等杀破了胆,只是和王秉部稍一交手,又再次溃散。

王弥这才知道自己那些部下不能再战了,只得与部下头目王桑,一起逃出了轵关(今济源市城西22公里处的封门村东……记得以前听有声鬼故事,好像有个故事就是讲这封门村的)竟往投刘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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