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完美的人生,要有缝补的能力

      周末带女儿上画画课,下课她带着刚画好的作品满意地出来了,又突然说她要在上面写上枇杷树便又折返回了画室,我站在课室门口窗户边看下雨没有,外面是一片雨后湿漉漉的景象,一墙之隔的城中村,有着不同商品房的随意气息,当我看到那户人家楼梯口的路面,有想填平它的冲动,我想如果是我老爸,这个水坑是活不过两天的,他有着超强的缝补能力。

       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大家都是物尽其用,生活用品都是缝缝补补,修了又修。老爸是大家口中的讲究人,无论在什么时候,衣服鞋子发型都是板板正正,干干净净的。我们家还在老家农村的时候,他在县城打工,每个周末骑几个小时单车回来,到家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打扫天井,收拾卫生,尽管房间又小又暗,但干净整洁,还有假花装饰,我们家有着不同于农村家庭的简洁温馨。

       后来全家搬去了县城,又搬了几次家,有工厂宿舍,也有自己买的房子,无论在哪,他都有把家里收拾温馨的本领。刚到县城,爸妈都在氮肥厂上班,我们一家四口住在搬运工人宿舍,那是一个回字形的砖瓦房,我们有两个不挨着的房间,一个房间有七八平米的样子,一个房间放两个一米二的铁架床,我和哥哥住一个房间,还放着一张小的四方桌,那是我和哥哥的书桌,也是家里的餐桌,还有一个橱柜和一个电丝炉,另外一个是爸妈的房间,放着两张木沙发一张桌子当客厅,床对面是一部黑白电视。洗澡要去几百米外厂里的集体浴室,老爸心疼我们还小要提桶去洗澡,便在宿舍的角落做了个浴室,买了煤炉自己烧水洗澡。搬运站宿舍有个伯伯叫发英,伯母叫满园,有两个女儿秋凤和冬凤,伯母和冬凤姐姐都待人热情大方,伯伯相对吝啬小气,大小物件都喜欢捡回家,无用的东西也不肯扔,经常能听到伯母数落他,慢慢地大家都把“像发英师傅一样”当作对别人善意的调侃,我老爸也有这么一个装废物的工具箱,一颗钉子,一个扣子,一个没有钥匙的锁,一段绳子,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妈妈也经常笑话他跟发英师傅一样,但妈妈说这话的时候满是温柔和善意,那是艰苦年代对他的赞赏吧。

       妈妈换工作了,我们搬去了妈妈的单位宿舍,给了连着的两间,还有一个可以单独使用的阳台角落,老爸叫人用胶合板封了阳台当作厨房,那时候的厨房也就是个煤炉,后面可以堆放一些煤球。依然是一个房间两张我和哥哥的桌,一张餐桌也是书桌,另外一个房间是爸妈卧室加客厅,不同的是,两个房间老爸都用胶合板分隔出睡觉的单独空间,越来越像家的样子了。隔壁房间空置,老爸去央求领导好几次,说两个孩子大了,男女有别不能睡一个房间了,把那间空置的房间也给我们吧,最终,领导答应了,我们就有了三间连着的房间。外面有走廊,有砖砌的护栏,护栏前面是块种满了花草的空地,家里飘满了各种花香,爸妈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不比他们的商品房差。爸爸还在氮肥厂开推土机,经常带一些路上捡的物品回家,别人掉落的头花,有点变型的勺子,不知道什么机器上的零件。哥哥要骑车上学了,他给哥哥买了一俩二手山地车,车比人高,但我哥同学都说特别酷。

       又过了两年,老爸也换工作了,妈妈单位分房了,因为是新人,只能要别人选剩下的一楼,一楼周边环境杂乱,厨房用水流到一楼甚至都没封盖,老爸便每天下班就拿扫把去扫屋后的污水渠,小水渠旁边老爸种花,妈妈种菜,杂草不等长大便被老爸拔掉了,门口有坑坑洼洼的地方也总是被他及时填上。看到我心爱的发夹脱胶了,拿钻子烧红了钻孔用线连接起来,我和哥哥伴随着这些修修补补都长大上大学又毕业了。

       幸福仿佛戛然而止,姑姑病重去世,妈妈生病,手术,复发,去世,我离婚,老爸突然就老了,但他好像并没有我们担心的那样的消沉,再婚,再买房,每次都安慰我们他没问题。尽管他再婚后的生活也有很多不愉快,但他依然热爱生活,种花养鱼,交友吃饭喝酒,散步,打麻将,剩下的时间便捣腾他的家,量身定做花架子,阳台那个风大的角落封个板,麻将房铺上毯子麻将掉落便不会有声音,哪里磕了哪里坏了他都要第一时间修复。

       尽管一生经历坎坷多磨难,老爸也尽力撑起我们的家,给我们创造尽量舒适的环境。有时人生也是如此吧,坎坷破碎,既然无法推倒重来,就要学会缝缝补补,撑起自己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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