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满是青色的油菜,落尽了金色的菜花,全部变成一种灰青色。一大片一大片,散发出油菜特有的青色菜籽油的味道。
记得小时候,这个季节,经常出去打猪草。在田野里,猪草大部分都长老了,也没有多少,我经常沿着较低的田塍湿润处去寻找。但是莺飞草长四月天,很嫩的草确实太少。最后便爬在油菜田地里的下面,采摘一些老掉的油菜叶,那也是可以用来喂猪的。现在住在城里,已经早已远离了那样的生活。
老院子里,三月总是花的世界。首先是樱花绽放,在春节前后,樱桃便起了花骨朵,芽苞和花苞都在枝条下蕴藏了一冬的力量,只待春风到来,开出满头的灿烂。樱桃是先开花,然后芽苞怒放,几天之后,清晨醒来,夜雨已经打湿了了枝头的花儿,花瓣落了一地,一遍洁白,在嫩绿的枝条间,已经缀满青涩的小果,闪出青春的光环。三月樱桃红不久,母亲总是这样说。樱桃是很娇贵的,不耐储藏,刚尝了一鲜,就匆匆下架,总是很匆忙,留下一树林影。几岁的时候,我就开始移植樱桃,也活了几棵,后来离家久了,只剩下一棵了,倒也枝叶繁茂。只是每年的花开的热闹,青果结了不少,还没成熟,就被鸟儿分享了,落了一地的果核。今年应该也开了不少花,结了不少果。但四月的风雨后,也该是一地果核。
想起樱桃树,想起五月的天气。天热了,那时放学比较早,自己一下课,就拿出自己的铁环,滾着铁环往家里跑。那时很神气的,也跑得很快。没有作业的压力,只有无限的向往。因为收音机里面的袁阔成三国演义评书,在12点半将准时上演。心思已经和张关刘在一起了。收音机是最好的伙伴。那时候,通过收音机,了解了七剑下天山的英雄豪杰,知道了黄河东流去的凄惨,明白了有一种希望在外面的世界。我坐在樱桃树下,父亲半躺在凉椅上,旁边是一壶茶水,那种小嘴的茶壶,喝起来很是神气。我不断打听打印度鬼子的故事。父亲说起来很津津有味。不时说两句藏语,那是他的骄傲。
院子里还有桃树,杏树,梨树,李树,橙子树,桔子树,小时候春天总是在花的海洋里生活。后来自己离家后,桃树死了,杏树死了,李树死了,桔子树死了,橙子树也死了,只有那棵我种的和我奶奶种的梨树,还活着。前两年,我带回去一棵低矮的梨树,也开了很多花,果子也就给乡里的小朋友共享了。院子里长满野草。
小时候,不太感觉到花儿有多香,总是说,油菜花太闷人。别的没有什么味觉。各种果子到很甜。喜欢的很。那时候,就得肉很香。父亲回家时,总是在四月或者十月,都是农忙时节,回家时,干农活,当然不忘把收音机放出最大的声音,这是一种优越性的感觉。我们孩子也自豪,可以经常吃上肉了,有故事听了。
四月的落英满地,不见他熟悉的身影,他静静躺在老房子后山上的墓地里,墓地朝向东方的垭口,朝向家里的老房子。我就是从那个垭口走出去的,现在我也是从哪里回老家的。汽车一过垭口,仿佛就看见父亲期待的目光。父亲是在菜花初放的季节生病的,在落英匝地的四月离开我们的。
四月,布谷鸟的歌声已经响彻家乡的天空。 四月落英,满是回忆的相思。春雨落尽,满是思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