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明,大学毕业后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文案已经好几年了。他平日里喜欢舞文弄墨,具有相当高的写作水平;但同时又不拘小节,喜欢流行文化,称自己是“不作不会死的装逼的屌丝”。对那些抨击网络流行词的言论尤其反感,常常对它们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
有一天他在公司加夜班,直到夜已很深的时候终于想出了自以为是整篇文案策划的点睛之笔:我的产业,巅峰逼格。他越想越觉得这句词够潮流能吸引人,却没有察觉到办公室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以前加班到只剩自己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所以张自明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去洗手间方便准备回家。在洗完手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张自明听见外面走廊里有说话的声音,声音非常诡异空洞,让人听了有恐惧的感觉。于是张就靠在门边听外面到底是谁。
只听到有一个较为尖脆的声音说:“今天总算等到机会溜出来了,真是开心啊!”
另一个有些低沉的嗓音则说:“法力都没有就拉着我出来,万一出点事情这不是找死嘛。”
尖声音说:“有了好机会就应该出来白相相,像你那样整天在下面一点花样都没有的谁能憋得住?!”
张自明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想想刚才过来一层楼都没人了,这两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于是他把头探出去看看站在外面的究竟是两个什么样的人,这一看可把他吓了个半死。原来走廊里那两个人只有上身都没有下肢,浑身黑漆漆的还披着长长的头发。平日里胆子不小的张自明一下子害怕起来,只有躲在洗手间里等他们走掉。
只听那低嗓子问:“这次你又寻到啥好玩的东西了?”
尖嗓子嘿嘿一笑说:“五楼的那个小姑娘,难道你平时没有动心过吗?”
低嗓子说好是好,可是该谁先进去快活呢?随即两个都争着要自己先进去幽会姑娘而让另一个在门口先望风,争了好久没有结果,尖嗓子随即说道:“我们现在法力不够,没有人帮忙望风怕是万一有事逃不脱,不过今天运气好,一个现成的好帮手就在眼前啊。”
张自明搞不清楚尖嗓子指的是谁,接下来低嗓子说:“那个书呆子,平时只会耍嘴皮加夜班,怕不是我们一路人吧。”这下张自明知道他们在说自己,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谁说不是一路人?”尖嗓子得意地说,“你看他平时说的话,哪一句不是和我们意气相投?你记得他一直爱说的‘我是作也不会死的大屌丝’吗?”
低嗓子附和着说:“他还喜欢讲‘装逼档次低,要自然有逼格”那样的话。”
尖嗓子开心地说:“这个人成天把那样的器官词汇叼在嘴边,不但开玩笑说,正儿八经地说,而且还在书面语言里写上那样的词汇,讲得那样自然不造作不害羞,这种人不是我们的帮手还有谁会是啊?”说完只听见它俩在走廊开心得吃吃笑起来,把躲在里面的张自明吓得是天旋地转,差一点就晕过去了。
不一会儿张自明只觉得身体不由自主地网上浮起来,两只脚一下子离开了地面,然后整个人就在空中移动开来,出了洗手间来到走廊上,自己就那样不急不缓地飘动,听见那两个鬼跟在自己身后,虽然他们没有腿脚,可是却奇怪的有它们走路的脚步声,尖嗓子还安慰张自明不要害怕,等两个快活够了就让张去过过瘾。三个一起从走廊到楼梯,再到了五楼,果然走廊一头还有房间亮着灯光,两个鬼在张自明的脚上系了一条不知什么的线,然后两个拉着线就隐进了亮灯房间的墙壁,把张自明一个扔在门口望风。
一会儿只听见房间里传来阵阵淫笑和女子的尖叫声,张自明在门外害怕得想逃跑却一步也迈不开。又过了一会儿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是大楼的保安听到动静上来查看情况。这时候张自明觉得脚上的那根线突然快速地颤动起来,很快房间里就没了动静,保安们赶过来看到的只有瘫在门口的张自明和房间里绝望凄惨的女孩。
虽然事后没有证据说明张自明有侵犯妇女的企图,但是包括警察在内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张会鬼使神差地出现在那个地方。张很快就离开了这家公司转投他处,并且性情大变,不再像以前那样满口说些前卫流行词汇,那些看似新潮实质却粗鄙的话更是听不见他说了。后来他常常讲,并不是自己不再愿意用以前的风格讲话,而是一讲到那些就觉得两个鬼又出现在眼前胁迫自己去做坏事,久而久之那些语言也就被弃之不用了。
梦历斋曰:说话是平日里做得最多的事情,又是极容易受外界影响而被改变风格的事情,喜欢说什么样的话尽管看似小事,但如果对它的格调缺乏判断力鉴赏力而错误确认了自以为是高尚的标准,那么轻则遭人嘲笑、重则如张文案那般受到莫名的蛊惑胁迫,所谓“小事不随便大事才能不出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当然以上还只是关乎个人的荣辱,作为立意传记的最好工具,宝贵的语言受到污染而渐渐丧失高贵雅正的气质才是更要紧的事啊。
(本文人物姓名及故事若与您周围的现实有所雷同纯属巧合,敬请切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