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从前几天起,我才开始学会和爸爸相处。
电话响起,是爹地,乐乎乎地接了电话,爸爸用调皮的语气问我:在干嘛呀?我答:刚次完饭,我妈嘞?妈妈在旁边连忙应和:我和你爸在外面遛弯呢!
还是那几句家常话,每天交流几句,便会格外安心。恍然间发觉,我和爸爸的交流怎么如此自然了?我们之间好似已变成我眼中的“别人家的父女关系”。脸上泛起微笑,这样,真好。
十年前,和爸爸的朋友举家游玩,同行的姐姐一路上和她爸爸拉着手有说有笑,真让我羡慕。父女的关系原来还能如此亲密,那时我和我爸属于上街走路前后错开,中间还能隔上十来米,爸爸甚至都不回头,自顾自向前走,我心想:真是个冷酷又严肃的家伙。从那天起,心中就种下“别人家的父女关系”这样的种子,让我求之不得。
七年前,爸爸生病,开颅手术,我担心不已。手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没想到爸爸比我还泣不成声,一度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随后奶奶告诉我,没见过我爸哭得那么伤心过......妈妈说,我爸心里最爱的还是女儿啊......那次,我真的相信了血浓于水,父女情深。我开始理解那个冷冰冰的不善言辞的爸爸,我也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是深深存在的,需要我用心去感受,学会去表达。可是学习起来似乎不那么简单。
五年前,刚上大一,几乎每天和妈妈打电话,一个月也不会给爸爸打一次,不知道说什么,仿佛电话接通,空气中就是尴尬又紧张的气氛,寥寥数语,匆匆挂断。
三年前,爸妈都开始用了微信,在他生日之际会送上问候,回家时会微信提前通知,尴尬变前少。直到有天,我在微信上给爸爸发消息:
——爸,一会回家,留饭。
——盼归。[呲牙]
一个“盼归”让我心里暖了好久好久,甚至想哭。因为这好像是多少年来第一次从爸爸那里感受到的温暖。随后仔细回想,我们交流虽少,但我最能理解他的想法、心意以及苦衷,只是从未交流和表达。这或许就是父女之间天生的默契。
一年前,感情出现问题,爸爸说了一句: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当时,我怔住了,也是自那之后,我才意识到我与爸爸缺少了多少沟通,我们仅仅依靠天生默契远远不够。随后我们还常常视频聊天,乐呵呵聊上几句,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尴尬仿佛突然间就消失了。
25天前,姑姑家的大儿子突发重病,危及生命,得此噩耗,心痛不已。当晚,爸爸微信发张图给我,非让我找出里面隐藏着什么字,看了好几遍都没找出,他说:横着手机,仔细看。赫然发现隐藏的几个字:我只想让你快乐。想起当天表哥的状况,瞬间泪崩。
从这之后,我们的交流愈加频繁了,几天前,他看表哥回来,因为病情好转很多,出乎意料,爸爸心情很好,给我打电话也都是欢乐的调调。
我们之间那该死的尴尬,真的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之间终于变成“别人家的父女关系”,这个过程,用了10年,还好,终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