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来潮想吃甑糕,说起这个,县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中心巷子里,那家最好吃,尤其是刚从那口大铁锅用铁勺挖出来扣到盘子里,热气腾腾,白的米,红的枣,和芸豆相间,一口下去,软糯香甜,厚重又跳跃的味蕾瞬间被激活…
我住的地方距城中心有些距离,在城边的住宅区,去的话需要开车,自从有了新能源车后,油车就不太碰了,但今天临时起意,开了我那辆油车,因白色车身,我一直唤它小白
驱车到巷口的时候,因为路窄又歪歪绕绕的缘故,车好不容易停到了店家门口,下车直奔档口,老板娘是个40来岁的中年女子,中长发,头发很随意的扎了起来,胸前系了一个印有店家名号的围裙,见来人,熟练的掀起盛放甑糕的大铁锅上面那层厚厚的棉花锅被,锅外瞬间钻出一股热气,只见我口水未咽下之际,老板娘已递给我一份盛好的甑糕,果然是个手脚麻利的老板。
来不及环顾四周,找了个空位,大口朵颐,其实我总会有某一个阶段特别馋一个东西,那种想念会让我在得到时,召集全身的感官去享受那份心心念念,那叫一个满足,言语是无法形容了,我只记得我吞下去的好像是幸福。
吃完后去结账,看老板娘递给我的账单写了15元一份,我说到:老板娘,我是老顾客了,一直不是10元么,什么时候涨价了?老板娘二话没说,重新划拉一张递给我,价格变成了10元,我笑笑不说话,掏出手机扫码付款,或是搞错了,或是优惠了,总之结果没多付就行,细究费脑子,也恐辜负了老板娘的一番果断,她如此这般,为的就是少说话,速速了断么。
我往出走,走到小白身边发现,小白已被严严实实的堵死了,前前后后,甚至狭窄的旁边都停的满满当当,城中心老旧胡同的这种交通状况好像是每个城都存在的共性问题,越是老城,越无法改造,地段繁华紧促,牵扯甚多,往往是一个城最初发展的模样,代表了一个城的历史跟记忆,还有文化。
我估摸车一时半会是开不出来了,就打算去附近转转,约莫半个多小时的脚程,我已走出几里开外,突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都看向天空,我也顺势看了过去,只见黑烟滚滚,巨大的黑团一层接着一层,着火了,着火了,看方向是城中那边起火了,火势应该很大,浓烟滚滚,身边有人开始喊:快遮住口鼻,烟味过来了…大家遮住口鼻啊
我看了一眼我的上衣口袋,口袋里有口罩,自从疫情后,我已经习惯戴口罩,所以随身都有携带,只是我那口罩拿起来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样子像是用粗毛线织成的,还有肉眼可见的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缝隙,顾不上多想,我先带上了,这时候街上的人开始乱哄哄,火势也已经蔓延开来,不远处的一个居民楼窗户外已经透出火光,人群越发慌乱
我目前所在的位置,回住的地方是有一段距离的,但是如果能取到车,应该会快一点,只是车在火势最凶的城中心,我能否过去又找到车我并没有把握,但我还是在慌乱的人群中找到了一个跑三轮的大爷,问他是否能载我去巷子,大爷说那边火那么大,就是过去了你也未必能进去啊,我说我加钱,载我过去吧,我要去取车,大爷看我执意要去,就掉头让我上车,到了巷口,三轮已经进不去了,不远处能看到一辆汽车还在燃烧,冒着烟,这时候从里面开出来一辆车从我们旁边驶过,大爷看了我一眼,劝说到:这里面看样子都烧完了,你还是别进去了;我没说话,心里盘算着:刚有一辆车从里面开出来,表示还是可以出来的,再加上我对我车停的位置判断应该跨过这个燃烧的车之后不远处就能找到,我自信自己可以,对大爷说了句:谢谢你大爷,你先走吧,我去取车。
跟大爷告别后,我便一脚跨了过去,走到那个还未燃烬只剩车架的车时,眼前的路开始昏暗起来,我凭借对这个巷子的记忆开始往前走,奇怪的是,街道甚至两边的院落都看起来很是安静,并未有起火的迹象,我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巷口,未找到那家店,也未看到我的车,这时我其实有点慌乱了,我努力回想这个巷子原本的模样,但无论我怎么走都不对,我开始从旁边的院落往进走,走进一家像是正在举办婚宴的大户人家,里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席间坐着攀谈的,有端着装有各种菜肴盘子的伙计,好不热闹,只是我从进门到走到客厅中央,这么多人好似并未看到我,我本想找个人问问那家店怎么走,但我却无法跟他们任何一个人交流,我想或是因为家里举办婚礼的缘故,往往都是人多又杂,大家并非每个都熟络,所以各忙各的,无暇顾及吧,我走出后继续往前走,我心想还是顺着路走,总能出去,再走了几步后,看到几个人在院外,像是要外出上班,有一个背着包,有一个手里拿着大水壶,他们与我擦肩而过,突然,我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的眼睛,他没有眼球,只有两个巨大的眼窝,像两个黑洞一样,我顿时停住了脚步,脑子像死机一样,呆滞了很久,这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很确信,他看了我一眼,只是他好像看了我一眼,但并未看到我,转过头,继续向前走,我整个人已经麻了,我脑子慢慢开始回想,我在这里看不到一丝着火的迹象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看到的可能已经不是现实中巷子的样子,如果真如我所想,那我刚刚见到的所有的人… 应该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看到的,应该是刚刚大火前巷子里的模样,我进到的并不是真实世界里的巷子,所以我根本找不到我的车!我已经开始慌乱了,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继续走,试图能不能找到出去的办法,越走碰到的“人”也越来越多,有女人在院落给孩子做饭的,有男人光着膀子洗漱的,还有老人在门外拿着扫帚打扫的,虽然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也或许他们压根就看不到我,但我已经渐渐崩溃,因为走一段后我似乎又能走回到最初的那条巷子…
我挨家挨户的进进出出,希望能够在某一处找到来时踏进的那条路,那辆燃烧的车,我开始后悔为何要执意来取车,为何要如此自信自己能够在自然灾害面前侥幸。
咣 咣 咣 一阵敲门声
“妈妈,起床” 笙一边敲门一边喊到。
我终于醒了,又是一夜光怪陆离的梦,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自己身处奇幻场景,我在送孩子上学的路上,讲梦境内容给他们听,老大听完问了我一句: 妈妈你最近是不是睡的比较晚? 我说并没有,最近没熬夜,他又问:那你最近是不是有压力?压力太大的缘故吧,我答道:压力一直有,不过你这是给我开始解析梦境了吗?老大笑了笑。
不过,这个梦倒是给我了一些启发,在灾害面前,人还是要识时务,梦里的小白或许代表了我对身外之物的不舍,以至于有了侥幸可以拿回的盲目自信,这跟我平日的性格大抵还是符合的,我有时处事确实盲目自信,终当头一棒才能恍然大悟,对于某些事情也确有执念,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念想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