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晚秋

第23章

　第二天一早，伍慧清和靳思美叫来了两辆出租车，他们担心史倚云的行李多，可是当他们来到史倚云的楼下，准备喊她的时候，他们两个又惊呆了。

史倚云拄着拐杖，背着一个双肩包很平静地站在楼下等着他们。

伍慧清用疑惑地眼光看着靳思美问道：“思美，这就是出远门的样子吗？”

靳思美心里也正在嘀咕着，明明和史倚云说好了，这一北上，不是三天两晚上的事情，可能就要在北方长期住下去了！怎么就能带着这么少的行李呢？难道是心不能去吗？他同样不解地看着伍慧清小声说：“先不出声，仔细观察！”

靳思美下了车，来到史倚云的面前轻声问：“宋娘，您的行李呢？”

史倚云没有感到什么奇怪，依旧是平静地回答说：“我就一个背包！”

这下子靳思美的心里面还是凉了一下，他也不知道史倚云为什么会是这么做。他只能加重了语气说：“宋娘，我还想着您的行李肯定多呢，一下子叫了两辆出租车。”

史倚云依旧是很平静地回答说：“我付那辆车钱和等候费用，你就别管了！”

靳思美马上回答说：“宋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史倚云用手比划着，让他不要再说这件事情，然后他小声说到了机场后，我会告诉你们一切的。

伍慧清扶着史倚云坐进了出租车，车开始向机场走去。

史倚云坐在伍慧清的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的双眼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道。南方永远是这样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色的南方，留下她多少的情思和岁月，但是那些都将变成岁月的歌声，越飘越远，而永远留下来的就只有她的那半截腿。她看着车窗外心情还是有些激动，就要离开这里了，这里的一切原来都是很平静的，给宋朝阳做饭，等待着宋朝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两个人再一起吃饭，然后就相互望着，回想着一天都干了什么，没有争吵，只有相互地一笑。然后就是关掉了灯，拉开了窗帘，坐在窗前看着璀璨的星空，然后再相互笑笑，就相拥而眠。多么平静的日子，像是没有一点的激情，但是却流淌着两个人对日子的渴望。这一切都随着宋朝阳被诊断为阿尔兹海默症而将被遗忘了。就在宋朝阳被诊断为阿尔兹海默症以后，他开始焦虑和担心起来，他曾留着眼泪对她说：“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我不能不管你，但是我可能没有能力了。我还有个儿子，如果我没有能力再照顾你了，我让我儿子来照顾你，只是这需要时间！”。那一天是她看见宋朝阳第一次流下眼泪，然后是嚎啕大哭。她也没有去劝他，一个男人能嚎啕大哭，除了哭出了心里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还能有什么呢？让他哭吧，男人的哭声有时候也是号角。

顺利地通过机场安检，在候机楼等飞机的时候，史倚云对伍慧清和靳思美说：“思美，慧清，你们是不是觉得得我的行李太少了？”

靳思美和伍慧清这下子心又提起来了，他们怎么能知道史倚云是怎么想的呢？他们顺从地点点头，等待着她的述说。

史倚云冲着他俩笑笑说：“我先把你们两个的顾虑打消了，我只背一个双肩包不是到哪儿看看宋朝阳就走，虽然我的双肩包很小，但是它装着的是我和宋朝阳的全部。我把能证明我和宋朝阳身份的证件带上就行了，其它的都是身外之物，没有必要让它坠住我们的手脚。这是其一。其二我若是把南方的家都搬过来，我的心不在宋朝阳心上，那能拥有什么呢？只能拥有家具和房子，那样未来的日子就是很长，也是索然无味道的日子，能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我的行李多少不是我的依托就有多轻重。其三，我和宋朝阳都已经是晚秋的景色了，该舍下的就要舍下了，带来带去只是过眼云烟，留不住的！”她说的很轻松又很温柔，就好像今天让她和宋朝阳一起走向更远的远方，她也会无怨无悔一样。

伍慧清感到了残酷，她现在再仔细看着史倚云，尽管她只有一只好腿，但是她一定能走的更远。史倚云没有刻意地着装打扮，但是头发梳得整齐，该有波浪的地方都蓬起来了，该有弯曲的地方都弯起来了，就像人生之路，不管走到哪里都保持着自己的姿态。很显然她的衣服是昨天是熨烫过的，那样的平整，没有任何的褶皱，裤子的裤线是笔挺的，尽管那半条假腿在笔挺的裤子里面，显现出了平整和没有弹性，但是她的脸上始终是充满着笑容。她的笑容是带着自信和坚强。她眼睛开始模糊了，到现在她应该明白了宋爹为什么在知道了自己的未来将是灰暗的未来，还能对宋娘这样恋恋不舍，全是宋娘的无所求和有健康快乐的心态让宋爹对她倍加珍惜。她感动了，悄声在她的耳边说：“宋娘，我会陪伴你到地老天荒！”

宋娘轻轻的拉过伍慧清的手说：“慧清，我虽然是和你们第一次见面，但是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靳老师和胡老师都和我说过，我也为他们两个感到无比的骄傲，培养出这么出息的儿子，还拐带了一个这么出息的儿媳妇。我，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但是当好你们的后勤那是肯定没有问题的。我做饭还是不错的，最起码能做川菜和京菜，一辣一甜，正好符合北方人的口味！”她也觉得同样的幸福。马上就能和宋朝阳见面了，当然，宋朝阳还是病人，但是只要不是马上就要命的病，她史倚云就会拿出自己的十八般手艺来照顾宋朝阳，食疗，按摩她都在行，一定要让宋朝阳在有限的生命历程中走出更光辉的一步，说白了就是踏着晚秋的落叶，而要走出春天的风采。

当飞机开始拉高，冲向蓝天的时刻，史倚云又朝下看了看，这个留住了她前半生的城市就这样地要离开了。从逃婚开始的那天起，她就没有再回过那个小小的山村，现在她却要到世界知名的城市来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惆怅了。

伍慧明正想给杨晓倩布置今天的工作，她在刻意培养杨晓倩的管理能力。今天打算让杨晓倩带班，他和二黑子再去商量那张规划图的事情，话还没有到嘴边，胃里就是一阵的翻腾，她赶紧捂住嘴向卫生间跑去。

杨晓倩先是一惊，这伍慧明怎么了？她跟着跑到了卫生间，就听见伍慧明在干呕，但是吐不出来。她明白了，这一定是有情况了。她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等着，怀孕的女人心最软了。

伍慧明出来，看见杨晓倩站在门口在等自己，立马就脸红了，她想现在还能说什么好呢？她像是莞尔一笑，然后小声说：“可能是吃坏了肚子了？”她自己这么说完，心里都噗通噗通的，人生第一次说假话是因为害羞，是不是能够得到谅解？

杨晓倩也不揭穿她，女人对这个问题都是很敏感的。他也笑笑回答说：“伍总，可能是吃得多了些，引起了肠胃的不适。如果只吃一个人的定量，应该不会吃坏的！”话是这么说出去的，她自己都想笑，这不是就像在和伍慧明打哑谜一样吗？

伍慧明心里笑着，心想你个杨晓倩这么多年和我在一起反倒把我这点德行都学到手了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好咱们就接着糊涂下去！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般的折磨说：“晓倩，我最近身体不是特别的舒服，摩托车营地和房车营地的账目和日常的管理你得替我多分担些，并且一点也不能马虎，咱们打下今天这样的江山实在是不容易，不能因为一点点的不谨慎就前功尽弃了！”

杨晓倩也冲着她笑，而心里却在想，到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跟我打哑谜，那好，咱们就接着打下去。她也笑着回答说：“伍总，你放心，我早就做好一年半载的打算了，并且把你平时的工作都记在了笔记本上，规章制度都铭记在心里面了，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保持荣誉。工作上的事情我都能分担，其它的事情我替不了你！”她诡异地笑着，我看你还能怎么回答！

伍慧明憋着笑夸奖着她说：“真是一个有心人，我估计我的身体调理好了怎么也得半年十个个月的！”

杨晓倩想这可是你给我的机会了吧！马上插上一句说：“是的，我明白，十月怀胎，瓜熟蒂落。我经历过！”

伍慧明一把把杨晓倩落在怀里，抓着的她的头发笑着说：“你就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已经三个月了，反应挺厉害的！”

杨晓倩也不反抗，她也笑着回答说：“就别来上班了，每天晚上，我去给你汇报就行了！”

伍慧明马上回答说：“那就辛苦你了，规章制度的事情一定都按要求去做。水源上面还是要封山这是不能动摇的事情！”

杨晓倩笑了说：“慧明，放心吧！三子天天晚上带着狗去巡逻！你还是和二黑子商量大事去吧！”

伍慧明来到了会议室，喝点水又要开始吐。她很为难地看着二黑子说：“我这一两个月可能不能主持工作了，二哥你要多受累了！”

二黑子一下就明白乐事怎么回事。他笑着回答说：“慧明，既然是这样，就不要来开会了，我按着设计图纸的意图组织他们完成以后，给你送去就行了。我也又考虑了这个问题，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做成动画或者幻灯那样的直观，将来伍老师向区里领导汇报的时候，就更有说服力了。”

伍慧明答应了一声，就捂着嘴又向卫生间跑去！

二黑子想，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一下子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呀，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肩膀，这下子够自己扛的了。正这么想着，杨晓倩也追了过来，他看见二黑子傻傻地站在哪儿，心想，这是怎么了？她小声地问：“二哥，慧明姐呢？”

二黑子皱着眉头回答说：“卫生间呢？”

杨晓倩还能说什么呢？她鼓足了勇气说：“二哥，不能再让慧明姐这么劳累了，还是应该让她回家休息！日常的事情，我负责了了，大事情你负责了，行吗？”

二黑子惆怅地说：“谁能说服她呢？”

杨晓倩想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伍慧明都快奔四十的人了，又是头胎，大意不得.她自告奋勇地说：“我去找胡老师，只能让胡老师说服她了！”

二黑子点头同意说：“那你就快去找胡老师，我也觉得再这样下去在，真有点什么事情，对不起伍老师两口子！”

杨晓倩匆匆忙忙地走了。

杨晓倩来到胡俊秀的家敲门进去后就像僵尸一样站在哪儿了。伍慧清和靳思美陪着一个拄着拐杖的中老年妇女在和胡俊秀说话。看见她进来后都是一惊，惊异的目光都像是在问，这是走漏了消息了吗？

伍慧清看见杨晓倩很尴尬地站在哪儿，脑子里立马反映出来，杨晓倩不知道这里的事情，还不知道史倚云是谁。她马上站起来对杨晓倩说：“ 三姐，你找我？”

杨晓倩就像是找着了台阶一样，马上就答应着说：“慧清，我找你，你出来一下！”她想出了这个房门就能解脱尴尬了。

伍慧清从房间里走出来，小声问：“三姐，怎么了？”

杨晓倩想都没想就顺口回答说：“慧清，慧明姐，可能是怀孕了，现在一个劲的‘害口’，我想让胡老师说服她，先别上班了，我和你二哥盯着就行了，让她在家办公，重大事情，我们来向她汇报就行了！你看我现在能去跟胡老师说吗？”

伍慧清第一反应就是杨晓倩真的不知道史倚云是谁，那好，就顺着杨晓倩的思路走下去。她转身推开门冲着胡俊秀招手说：“胡老师，你出来一下！”

胡俊秀表情严肃地走了出来。她听完了杨晓倩的话以后说：“这可不是儿戏，我现在就跟你去，让她回来！”然后她转过身来对伍慧清说：“慧清，你去把你爸爸的房子打扫一下，先腾出两间房子来！”

伍慧清这下子也愣住了，为什么腾出两间房子来呢？她看见胡老师的目光在向自己射来，知道胡老师还有自己的想法，就答应马上去收拾。

胡俊秀和杨晓倩来到了伍慧明的面前，她笑着对伍慧明说：“慧明，没说的了吧？靳向南和你爸爸伍老师临走前就告诉我了，说慧明可能有反应了，那样就不让她到办公室去了，让她在家办公！”

伍慧明很难为情地看着胡俊秀，终于让您给挑明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恭敬不如从命了！她苦笑着对二黑子和杨晓倩说：“只能让你们受累了！”

杨晓倩喜气洋洋地回答说：“慧明姐姐，我们受多大的累都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期待着硕果！”

胡俊秀笑着对杨晓倩说：“你这几年跟着慧明可真是长进了不少，现在还能反其道而行之了！”

楼道里传出来他们爽朗的笑声。

伍慧清回到房间里对靳思美说：“思美，跟我去收拾房间去！让宋娘先一个人待在这儿。”

靳思美表示疑惑，这没事收拾房间干什么呀？他装着胆子问道：“为什么呀？”

伍慧清脸一红，当着宋娘的面不回答，怕宋娘多心，就小声回答说：“我姐怀孕了！”

靳思美来了个大红脸。很尴尬。

到是宋娘给他解了围，宋娘接上说：“慧清，别紧张，怀孕是好事，我来给你姐姐慧明做饭吃，我有二级厨师的证明，是宋朝阳鼓励我去考的！”

伍慧清这个时候到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人家宋娘是多么坦荡的一个人呀！自己刚才还有那样的心里活动真是太不应该了。所以她变成了坦诚的口吻说：“刚才来的那个女同志就是杨晓倩，三哥的媳妇！我当时想先不能这么匆忙地相认的，一定要给三哥充分的时间，否则会影响人家夫妻的关系，您就别往心里去了！”

宋娘笑着回答说：“慧清，你多想了，我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我刚才已经看出来了，你说的对，宋朝阳的儿子认与不认，我都不在意。能和你们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靳向南和宋朝阳说过，伍慧明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错不了，所以伺候她坐月子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伍慧清一听这话，心里先是高兴，然后又生出了惆怅，这好像是接宋娘来照顾伍慧明生孩子这件事情似的，多少有那么点巧合！她要开个玩笑，缓解这些琐碎的事情。她努着嘴说：“这靳老师可真够可以的呀！伍慧明跟她的亲生女儿似的，我却成了儿媳妇，真是受气呀！”说完冲着靳思美做了个鬼脸。

房子刚收拾好，胡俊秀就像和伍慧明接来了。

伍慧清何等的聪明呀，马上把史倚云推到前面介绍说：“姐，这就是咱宋娘，宋老师的爱人，三哥的继母！”

伍慧明看着伍慧清那带着天真的表情，马上明白了她的用意。马上说：“宋娘好，我们早就盼着您能来了！”

史倚云一下子就被感染了，这难怪这姐俩那么着靳向南和胡俊秀的喜欢，不只是长得美丽，话都像是从蜜罐里飘出的！她也笑着回答：“慧明，早就听向南和俊秀老师说过了，这样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别客气了。也别紧张，我有二级厨师的证明，保证给你伺候好了！”

胡俊秀也笑了，她先对伍慧明说：“你爸爸伍老师可给我们下过命令，慧明是工作狂，如果真的怀孕了一定要让她停下来！这下子好了，宋朝阳的房子明天就能交工了。你宋娘一下子看两个人，还不寂寞了呢！”

伍慧明脸色绯红，让人家照顾是成年以后的第一次。

宋朝阳的病情基本稳定了，他提出来要出院，让二黑子开车来接他回家。他边收拾边问二黑子说：“史倚云在这儿还开心吧？”

二黑子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宋娘，很开心，主要是因为您的病情稳定了，她说剩下的就是她的事情了！”

宋朝阳听见了宋娘两个字心里先是震颤了一下。二黑子和三狗子是铁杆的发小儿，只有二黑子的话，三狗子才能听进去，因为二黑子当年给三狗子挡过刀。他看着二黑子沉默着。

病房里瞬时间就变得鸦雀无声了了，二黑子心里也是突突突地狂跳。他在心里嘀咕着，难道宋朝阳不喜欢管史倚云叫‘宋娘’吗？这可是伍慧清先叫的，他不时地偷眼儿看着宋朝阳，真是莫测呀！

宋朝阳沉默了会儿开口问：“二子，你管史倚云叫‘宋娘’，三子能同意吗？”

二黑子心里一下就踏实了，就这点事情呀，不会让宋朝阳再犯心脏病的了。他笑着回答说：“宋叔，三子他同不同意已经无关紧要了，这是伍慧清这么叫的。伍慧清要干的事情三子是觉得服从的！这您就放心吧，三子早晚也会叫出来的！”他其实早就做了一次铺垫了。他曾经对三狗子说：“慧清和思美管史倚云叫‘宋娘’，以我看那就是史倚云的职称!”

宋朝阳心安了些。他只是希望在自己升入天堂以后，三狗子能善待史倚云，所以他又像是随便问了一句说：“二子，三子的资产都在你那儿管着呢吗？”

二黑子想这个问题早晚都要说出来的。他咳嗽了一声，像是清嗓子一样地回答说：“宋叔，三子的钱是我和慧明还有胡老师一起管着的，只有我们三个人联合签字才能用。但是平时零花钱都是交给杨晓倩了，人家毕竟是三子的媳妇，我们不能干涉人家的内政！”

宋朝阳开始穿鞋了，他觉得鞋似乎有点小了，就凄惨地一笑。

二黑子赶紧过来帮助他穿鞋。他跪在他的面前给他穿鞋，他也发现了宋朝阳的脚有点肿。他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却被宋朝阳把话给叉开了。

宋朝阳不慌不忙地问：“二子，你爸爸和妈妈，还有你媳妇和孩子是不是下个月一起回来呀？”

二黑子又是一惊，怎么这些宋朝阳都知道呢？他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

宋朝阳长出了一口气后说：“二子，是我写信让他们回来的。我想他们了。他们到国外也快十年了吧！你儿子都该上高中了吧？我真想你爸和你妈了，怎么也得见上一面呀！这么多年了你带着三子，你媳妇带着你爸爸和妈妈在国外也不容易呀，我得报答他们，所以我就写信让他们暑假带孩子回来，让你儿子也认识认识我这个爷爷！”

二黑子鼻子有些酸。他有点哽咽地回答说：“宋叔，我春节去的时候，我爸爸妈妈都跟我说了，您给他们寄去了不少的钱，让他们回来，他们说一定要回来和您一起吃顿饭，唠唠家常，这么多年了，做梦都总是梦见您！”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二黑子的爹和娘已经告诉了二黑子宋朝阳现在是阿尔兹海默的病人，而且逐渐在加深，真怕有一天他不能认人了再回来，那不将是给他们的人生留下了遗憾吗？二子的爹和娘和宋朝阳是同一年报道来这个单位的。当年都是意气风发的大学毕业生，都把要‘健康的为祖国工作五十年’当成年青人的座用铭，后来他们两家比亲戚还亲，可是谁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呢？原本二黑子也能随着爹和娘到国外去，毕竟自己的媳妇和孩子都在国外，但是当时二黑子的爹和娘与二黑子和他的媳妇商量说：“能不能先让二黑子留下来陪着三狗子，等把三狗子领上正路以后再去国外。二黑子的媳妇那时候看着已经无家可归的三狗子，心里一酸，就说：“让二子留下陪着三狗子吧，等咱们在国外站稳了脚跟儿，连三狗子一起接到国外去！”

宋朝阳看着二黑子也已经有了白头发了，突然伤感起来，流出了眼泪说：“二子呀！宋叔亏欠你们一家呀！”

二黑子想宋朝阳现在是不能激动的，抹了一把眼泪，坚定地回答说：“宋叔，别这么说。当年要是没有你的资助，我妹妹还留不了学呢，那能有她们的今天呀！咱们两家不说恩和怨的事情！”当年二黑子的妹妹大学毕业以后想去国外再读书，可是家里没有钱，有点钱还得给二黑子娶媳妇用呢。二黑子的爹和娘，先是愁眉不展，后来在二黑子的爹到南方出了一趟差回来后，就开始眉开眼笑了。他笑着对二黑子的妹妹说：“你要是接到了国外的录取通知书，你就先去南方找你宋叔去，他全给办好了，让你从南方走！”。想到了宋朝阳曾经对自家的帮助，他觉得今天是出院的日子，应该说些高兴的事情，就说：“宋叔，一会儿等杨晓倩和伍慧清来了以后，他们两个搀着您，咱们再走。”

宋朝阳看出来二黑子不想提以前的事情，但是眼前的事情，他还得问一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二子，杨晓倩怎么看史倚云？”

二黑子想，这人刚缓过劲头来，就开始惦记着自己的女人不能受委屈。他讪笑着回答说：“宋叔，还没有让杨晓倩和‘宋娘’正式接触呢，伍慧清安排他们两个今天相认，到时候，您可别激动呀！”

宋朝阳一块石头落了地，有伍慧清指挥，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正这么想着，伍慧清推门就来了，冲着宋朝阳就喊：“宋爹，别提宋娘做的饭有多好吃了，我这几天都长两斤肉了！”

杨晓倩脸红红的，她站在宋朝阳的身边小声问：“爸爸，我一会儿也随着慧清妹妹叫‘宋娘’吗？”

伍慧清灵机一动，马上把话茬接过来说：“晓倩姐姐，当然得叫‘宋娘’了，我都是这么叫的，你还能叫什么呢？”一句话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宋朝阳看着伍慧清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点着头说：“你就随着慧清叫吧！”

伍慧清撒娇般地拉住宋朝阳的右胳膊说：“宋爹什么都听我的！”

杨晓倩到是觉得伍慧清是破除尴尬局面的绝对高手，就奉承了一句说：“我还真没看见敢不听你话的人！”

二黑子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地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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