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捡栗子
第一章 再见，我的爱
高楼林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两旁的店铺霓虹灯繁盛闪烁，亦虚亦实。人们穿梭其中，看不清面目，行色匆匆，喧嚣热闹。
明明灭灭的光线打在许向阳的脸上，不时的照亮隐在黑暗中的另一半脸，他远远站定在餐厅外，等着温尔生和唐曼丽见面，伴着辽远稀落的人声和音乐。
看见女人拉开门走近温尔生，随即坐在他的对面，只看得个大概，不太真切。他站在黑暗里观察了会儿，见他们好像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由落寞的摇摇头，好像嘲笑自己不知道还在期待些什么，嘴角却是有宠着人的笑意的。
“温尔生，现在我把你的白月光还给你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要那么痛苦悲伤了？”
小心的自问自答式，舍不得又释然的表情，再望了眼温暖明亮光线下的两人，眼里有湿润的水珠子，转身完全隐匿于黑暗中，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左拐的街口。
唐曼丽拉门走进店里，一眼看到坐在窗边的温尔生，眼神有片刻失焦，犹豫的捏紧拳，还是径直走到他的面前。
温尔生抬头温淡的一笑，语气是经久不见也不变的熟稔亲近：“你来了呀，坐吧。”用下颌朝椅子点点，示意她，复又一笑，意外的语气：“想不到你会主动找我….”然后注意的打探着唐曼丽的神色。
唐曼丽望着玻璃窗上两人影影绰绰的影相，面上露出失神的表情，没有说话。脑子里一直响起那个电话里的声音：“喂，唐曼丽吗？我是许向阳……”
温尔生自顾自的说下去，很是热烈积极的样子。“诶，你过得好不好？有交男朋友吗？我还是原来那样，最近刚失恋了，哈哈...”
唐曼丽突然打断他：“尔生，我还是爱你。”
还是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如果不是颤抖的尾音，温尔生还以为这话不是对面的人说的。
温尔生受到了震动，还要说的话都噤了声，低下头，两人之间空出一段冗长的沉默。深重的吐了口气，他开始从兜里掏出东西放到桌面上：“在这之前我不确定，现在，该把它还给你了。”
唐曼丽眼角余光瞟到桌上的东西，几乎立时的转过头来僵直的盯着，眼里全是震惊，不可置信的望向温尔生。
温尔生惨淡的笑意挂在唇边，并不看向唐曼丽：“曼丽，一向我是放不下你的，接受着别人的爱，想的却是你。”
甚至为此伤害了他。可是，再见时我突然很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温尔生抚上颈间垂吊的两只戒指，轻轻的摩梭着，心里涌现出来的全是去找他的冲动。
其实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唐曼丽就有点知道自己当初到底误会了些什么，错过了些什么，只是呆呆的说不出话，有点戚戚的红着眼，眼里全是懊悔。见温尔生起身要走，一把拉住他的衬衫下摆，紧紧撰着，哀求着哽咽了声音：
“尔生，别走。”
温尔生俯看着唐曼丽，眼里有温和平淡的笑意，伸手拍拍她的头，声音是安抚的温柔：“曼丽，我爱过你，现在也还是有感觉，但是那已经不是爱情了，我们不能回到原来，错过了……”
巨大的虚空无力感席卷了全身，唐曼丽不自觉的放开了手，感觉到温尔生擦身而过带起的风搅乱了耳边的鬓发，带动桌上薄薄的纸张一动。她呆坐了片刻，心里是重击之下的麻木，还不觉得疼，只是不知道该干什么，拿着那张纸，木然走出餐厅。走到暗的地方好一段路，鞋磨得地上的沙粒嗒啦作响。心好像越加苏醒过来，开始疼痛的抽搐，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完整的跌落，唐曼丽捂着心口跪倒在地上，像呼吸不上来一样艰难的压抑着窒息的哭声，然而渐渐的凄厉激烈起来。
“ 啊！~啊啊啊！…”
手里被风吹得翻飞的纸张上贴着很多胶布，像是撕碎后被人小心的拼凑起来的，隐隐看到上面是件婚纱，洁白美丽。
再见了，我的爱。
第二章 遇见
城市暗处的酒吧里，靡靡暧昧的光线，动感的重金属音乐，疯狂激烈的人群，狂放的宣泄着欲望和享乐。
许向阳一拉开酒吧的大门，一股子热浪和人气扑面而来，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很快的隐过去，重新堆起笑意向正招呼他的男男女女走去。
杨枫一拳砸在许向阳肩膀上，调侃他：“哟，今天怎么舍得出来了？平时都叫不动的，哦？”
偏头向着旁边艳丽的女人使眼色，好像在征得她的附和，明显的传达出要好好整治许向阳的意思。
陪酒女人意会的眨了下眼，尽显俏意调皮，娇嗔的打趣着：“对啊，你们来这么些次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许少呢。怪不得人许少不和你们玩，看人家又帅又正气，干干净净的。”说着朝许向阳抛了个娇滴滴的媚眼。
张亚楠看不惯女人见着谁都发嗲的下贱举止，嫌恶的瞪了她一眼：“我们大家无聊出来消遣，关你屁事啊，有钱拿你话还那么多，给你脸了？”
女人自觉说错话了，被吓得不敢出声，往身边的杨枫怀里缩，求救的看着他。
杨枫打圆场，“好了，不为难向阳了。老规矩，自罚三杯就成。”
周围的一大群人也附和的起哄。
许向阳端起酒杯，也是混惯了的嬉笑神情，应付的解释说：“我这儿一向忙起来就顾不上兄弟姐妹，想我们以前那样潇洒，我是记得的，不周到就是不周到，我认。”就要扬手送酒。
杨枫赶忙拦住许向阳，狡黠的捉弄神色， “诶诶，等一下，就这么罚多没意思啊，”往一大圈人的深处跨了一步，拉出温尔生来，冲许向阳一笑，“和这小哥来个交杯酒呗。”
温尔生猝不及防的被拉出来，眼里有片刻的尴尬和不情愿。自己本来就是个陪酒的，不知道在矫情些什么。随即就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看向许向阳，语气微带点生疏的轻佻：“许少，来吧。”
周围人齐声喊着“来一个”、“来一个”。许向阳把温尔生的神情都收在眼底，没戳破他，只是安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直看到人心底里去。
温尔生被看得发虚，掩饰性的急忙端起酒杯，交缠上许向阳抬在半空的手，用手托了一下他的胳臂肘示意他喝。
许向阳顺从的连喝三杯，最后一杯喝完的之后，凑近了温尔生的耳朵，清浅的一句：“别太为难自己。”
突如其来的体谅，温尔生一顿，下意识的回看许向阳，他已调笑的和一众的人打成一片，好像并没有说过这样一句话。
他的耳朵却好像回忆起一个温柔的女声：“尔生，别太难为自己。”让人眷念的温柔。
虚幻现实交织起来，感觉自己的心底有什么暗潮在涌动着。大约为了对抗这蚀人的触动，温尔生突然的热闹起来，倒满酒，各处招呼起来玩的女士。
许向阳一阵插科打诨过后，这一块儿安静了下来，他掏出烟来点上，烟雾缭绕中看着周旋在另一边的温尔生，气氛正酣。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身边张亚楠他们的谈话。
张亚楠她看了眼温尔生他们那边，扭头和杨枫说话：“这个温尔生长得挺干净，倒不像是个做这行生意的人，没想到也是一把交际好手啊。”
杨枫不屑的嗤了声，把烟扔地下用脚踩息：“看脸看得出来个什么呀，不过是做的姿态罢了。那种人，混惯了风月，没有心的，最他娘的无情。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一个老江湖别栽进去了啊，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说着搂紧了怀里的女人，笑意盈盈的问：“宝贝，你说是吧？”
女人知道杨枫这话也是说给她听得，看他笑觉得瘆得慌，又尴尬，勉强露出笑容，没应答他这句，只是重又把话题引到温尔生身上，低低的小心回着：“他妈妈以前是个交际花来着，有样学样呗。”
许向阳听这话，扫了女人一眼，眼里有了看不起的意味，感觉周围人的声音变得远了起来。定定看着温尔生的方向，眼神却是放空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是熟悉的景象，还是那个酒吧。
近来许向阳经常来了，有时和朋友一起，更多的时候自己一个人。
门童恭敬的为他开门，熟络的语气：“您来了啊，请进。”
许向阳微颔首示意后，轻门熟路的走到吧台：“给我来杯酒。”
“还是送到老位子吗？”
许向阳点了头，回他一个温和的笑，没说话，走到店里最里面，最冷清的位置坐下，环顾着四周，眼睛时不时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看到不远外的温尔生后，安定了下来，悠闲的抿着杯子里的酒。
温尔生虽然自己这边忙着和人周旋，许向阳一来他就注意到了，总忍不住分心，眼角余光全是他。嘴里还是滴水不漏的伺候着这些祖宗：“哇~又输了，我喝。”
无奈又好笑的表情。玩着牌，心里不专心，自然输的一塌糊涂。
许向阳开始看着温尔生一杯杯的往下灌酒，他没什么表情变化。后来见他喝的皱了眉，放在桌下的手捂着胃，面上还笑着和人应酬，许向阳拿酒杯的手使了劲，面色不太舒服的闷了一大口酒。
温尔生热热闹闹的人群散尽了，他还在一杯杯的自己喝着，已经显露出醉态，向着朝自己走来的许向阳挥手打招呼。
许向阳端着没剩多少酒的杯子走到温尔生桌边坐下，桌上杯盘狼藉。
“别喝了你。”抢过温尔生手里的杯子，放到他够不着的地方。
温尔生不计较的拿过许向阳手里的杯子倒满，惺忪着眼扯着嘴角问他：“喝吗？”
见许向阳没什么反应，端起来自己一口开喝。
拦着温尔生手里喝了一半的酒，许向阳有点生气的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把杯子倾倒过来横在面前，硬着口气说：“好了吧？”伸手就要把人拉起来。
温尔生嘻嘻的笑着躲，不让他捉住。
许向阳真生气了，忍着气，一把拽住温尔生就往外拉，一边朝楼上带，一边问他：“你房间哪个？”
温尔生这时又乖巧温顺的好生回了他，垂着头，任由他带着，一点没闹腾。
进了房，许向阳把温尔生按坐在床上，见他落寞不语的样子，责备的话又不忍心开口了，换了副温和商量的口吻：“别这样作践自己了，行不？”
蹲下来平视着温尔生。
温尔生不以为意的笑笑，说出来的话带着嘲讽：“我们不熟，别自以为是的来教训我。”
许向阳眼神暗了，并不生气，而是问他：“你喜欢这样嘛？”
温尔生像气球泄了气，身子很快软弱的摊在床上。他那点撑着的自傲从床上颗颗滚落下来，撒的满地都是，一点不剩。
许向阳叹了口气，起身要走：“你好好休息吧。”
袖子突然被人拉住，回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起来的温尔生。
温尔生紧紧的拉着许向阳，眼里是惊惶迷茫：“我害怕……”
许向阳拍了拍温尔生抓紧的手，让人安心。
温尔生张嘴好像有一堆的话要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从何说起。害怕人越多，自己越寂寞；害怕散场后的孤独；害怕别人的言论；害怕复杂的人心；害怕看不到以后的未来；害怕自己就这样烂下去；害怕有天白月光再也照不进心里...
许向阳扒拉下温尔生的手，叹了口气，双手回握他的肩膀：“听着，温尔生，要想不害怕，就要用去战胜恐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泥沼，仰望星空还是深陷下去都是由自己决定。”
温尔生受到了触动，眼神清明了些，望着许向阳的眼睛问：“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许向阳的笑露着苦涩：“看到你，就像看到了那个处处逃避的自己，有警醒的义务。还有...
温尔生急忙追问：“还有什么？”
许向阳认真的考虑了下，还是收了话头，波澜不惊的看了眼温尔生的脸，摇摇头，“没什么了。”
温尔生表情略有失落，说不上由头的不满，心里闷闷的。
许向阳看温尔生那反应，心里火烧火燎起来，待不住的感觉，“我走了。”人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第三章 试探
许向阳昨晚想了很多，天开始泛出青光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没多会儿，门铃一阵阵的响起来，至死方休的架势。
艰难的爬起身，脚步虚晃着去开门，看到门外顶着和自己同款黑眼圈的温尔生时，脑袋有点回转不过来，呆呆的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温尔生视线越过许向阳的肩膀往室内看，避重就轻捡着话回答：“以前无意听你们说过你住这儿。”
说着推开挡在门里的许向阳，径自走了进去，特别自觉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许向阳一路跟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的表情。
温尔生看他发懵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偷偷的弯起嘴角，没脸没皮的说：“傻愣着干嘛，赶紧去洗漱，看你这一身乱糟糟的。”
许向阳低头打量了下自己，果真乖乖的走进浴室。
温尔生看许向阳关上门，他才长舒一口气，眼睛开始闪烁不安，全没有了刚才那样的神气。听着浴室哗哗绵长的水声，不自在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水声终于停了，他胡乱动着的肢体也像被按下了开关，僵直了不敢动。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许向阳出来，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浴室张望。听不见一点声响让他心慌，他一边试探性的走向浴室，一边发声问：“许向阳，你好了嘛？”
没人回答，握上门把手时他深吸了口气，向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开了门：“那我进来了。”
许向阳正拿毛巾一下下的擦着头，看着镜子里温尔生从门背后露出个脑袋，没话找话的说了句“原来在里面呀，怎么不出声”然后踱着小步慢慢的靠近，站在他旁边伸手开了水龙头。
开着水，他也并不怎么洗，只是烦恼着的样子。“昨晚我一晚没睡，天刚亮就来找你了。”
许向阳不动声色，直视镜子里的他，平淡的接过话；“所以呢？”
被许向阳平静压迫的态度弄的有点窘迫，温尔生低着头忸怩着不开口。
从镜子里看着温尔生脑袋顶的发旋，许向阳觉得心浮气躁。尴尬的僵持着，温尔生的声音低低的传来，问他：“你是不是？”
再看他的时候，眼波流转。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用说破，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许向阳的动作停了，静了片刻，温柔的眼神包裹住温尔生，缓缓的点了头。
是。
温尔生得到几乎自己已经确信的答案，起初还控制不住的欣喜，只是这快乐没维持多久就变得湿漉漉的沉重起来，欢喜的表情塌在嘴角。
“可是你这样一个人，我受不起的。”眼底有委屈的卑微。
面上一紧，小心翼翼揽过温尔生，许向阳轻拍着他的背传达出安慰的信号，“只要你想，我们就是值得的。”
温尔生猛地从许向阳怀里抬起头，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满足的笑了，是小船风雨飘摇后找到了可以休憩的港湾的那样的笑容。
管他什么过去将来，我只要这一刻的货真价实。
看着这样的笑，许向阳心里泛起一股柔情，亲昵的用鼻尖蹭蹭温尔生的头发，说：“要不你搬过来吧。”
温尔生瞬间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好像幡然醒悟的样子，牙痒痒恨恨的说：“啊~我就知道你丫没安什么好心。前段时间还踏马特纯情的天天来店里守我，这煮熟的鸭子还没到手里呢就本性毕露，当心我把你罪恶的源头给折咯”，横他一眼，“哎哟喂，我就是太天真了，自己往虎口上送，谁我还真就吃这套呢，啊！~”。
许向阳他看温尔生那后悔不迭，骂骂咧咧的样子觉得喜欢的紧，偷笑着，忍不住伸手乱揉他的头发。
温尔生一把拍掉许向阳作乱的手，又炸了毛，特别幼稚的说：“别摸头，长不高的！”
也不和温尔生的小傲娇脾气计较，捋捋直他的的头发，捧住他的脸，许向阳迅速在他面颊上偷亲了下，看着某人的眼神宠溺的快流出蜜来了。
温尔生被这简单纯情的碰触吻的没了脾气，妥协的缩在许向阳的怀里傻笑起来。
第四章 同居
温尔生要搬去和许向阳一起住了，由于东西也不多，许向阳就叫了杨枫他们来自己搬。
温尔生在一堆打包的箱子里拣了个高矮合适的坐下，看着散乱空荡的屋子。没想到自己老嫌弃它太小的租房，没了主人的物件去填满也是空荡荡的没着落，像现在自己的心一样。
看见进进出出忙上忙下的某人，温尔生嘴一撅，忍不住的翻了个大白眼，眼刀“咻咻咻”的往他身上飞，把烦闷的心情尽数怪到他头上。就是这个人，非要自己搬过去说是好照顾自己，可恨的是自己居然就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没骨气的缴械投降了，事已至此，自己又仿佛不甘心似的赤手空拳胡乱的和空气博弈起来。
许向阳倚在门边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看温尔生稚气的动作嘴角细微的抽搐了下，语气里全是没什么分量轻飘飘的求救：“还玩？快来帮忙呀，我都要累死了。”
温尔生嗔他一眼，把小脸一扬：“该的你累。”
无奈的苦笑着摇摇头，许向阳故意用温尔生听得见的音量自言自语叹息道：“感情自己养了个小祖宗啊。”
其实是心甘情愿的心情。
温尔生虽然皱着脸不太情愿的样子，还是开始搬起了东西。刚下楼，就听见杨枫苦口婆心劝告的声音，他闪进一边躲着没出声。
“男人捧不得，男人比女人还要不禁惯的，你不要太宠着他了。”
许向阳带着淡淡的肯定和自信回他：“不会的，我相信他。”
许向阳的话像针尖轻微的刺了温尔生一下，尖锐短促的痛感掠过心脏。想看许向阳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背影。
杨枫还在说话：“你就犟吧，吃亏的时候就知道清醒了。”
温尔生抱着箱子退回楼上。
许向阳一进门，看见温尔生在看什么东西，看自己进来了，把那东西在手里团成团，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带着点解释的意味和他说：“以前的旧东西，不要了。”
他没放在心上，继续搬着所剩不多的杂物，招呼温尔生道：“尔生，你把这个拿下去，差不多了，准备走吧。”
温尔生拿着许向阳递给他的东西，留恋的看了眼房间，跟着他下了楼。
坐上车，许向阳坐上驾驶座，车缓缓开动，温尔生突然叫住他：“停，停一下。我好像有东西落在上面了，我去看看”。说着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见他生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手上什么都没有，许向阳问：“没找到吗？”
温尔生没看许向阳，关上车门讪讪地笑：“我记错了，应该打包好了的。”
垂在右边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裤兜。
车里就许向阳和杨枫聊天的声音，温尔生不愿意搭话，注意的听着车窗外愈加洪渐的初夏蝉鸣，失神的眼睛没有焦点。
搬来有段时间了，温尔生也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还算温馨顺利，两个人相处来比较自在。分工明确，许向阳负责赚钱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
就像现在，他做着饭等许向阳下班，跟着客厅里的音乐哼着歌：“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哼哼哼…..”
许向阳开门进来，闻到空气中的饭菜香味，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在玄关脱下外套，音乐的声音很大，他的声响都淹没在男人的浅唱低吟里，温尔生还没发现他已经回来了，他提溜着步子悄悄的朝厨房走去。
准备的差不多了，温尔生抬手看手表上的时间，估计着许向阳也该回来了。正欲回头看看，身后猛的被人抱住。他一怔，瞬间被回忆击中，身子颤抖了一下，迟滞的低头看抱着自己的手，却不是印象里女孩白净纤细的手腕。
客厅里的歌还在循环着。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确是她的面孔…. ”
感受到怀里人的一抖，许向阳以为他被自己的突然出现给吓着了，看了他的侧脸，问他：“我吓着你了？”
温尔生眼里有不明意味的期待，侧过头看到许向阳时，有点失落的同时也有点释然，讷讷的亲了他一下，回他说没有。
许向阳觉着温尔生有些异样，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劲。只把脑袋舒适的搁在温尔生的肩膀上，去磨蹭他的肩窝撒娇。温尔生受不了痒，整个人被抱着，左右躲闪不开，只得去掰他紧箍的手掌，气息紊乱的一句：“别闹。”
随即感觉自己的手被反握住，无名指上被套上一个冰凉的物件。
许向阳和温尔生十指相扣，两个人交缠的左手被举起放在充足的光线下。手心是温尔生的手，翻转一面，是自己略大一号的手。两个人无名指上两只款式相同的戒指，在灯光的照射下，边缘泛滥开柔和洁净的光芒，不刺目，但特别耀眼。许向阳邀功般的对温尔生炫耀：“喏，惊喜！漂亮吧。”
温尔生被那光芒凉着了眼睛，湿润了一双眸子，透露出纠结的痛苦来，身后那人看不见，只是说：“嗯，好看。”
温尔生能感觉到许向阳清爽的鼻息喷在脖颈上：“尔生，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正常的婚礼，但是这个戒指代表了我全部的承诺和忠贞，戴上了就一辈子不准取下来了。”
温尔生因那愧怍的心思，承诺到：“不取。”
这简单的承诺好像烫着了自己，他不自在的挣脱许向阳的怀抱，硬着语气说：“好了，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肉麻死了，你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待许向阳走开，他抚上那微凉的戒指，站在那里失神。
晚上许向阳洗完澡擦着头出来，见温尔生倚在床头发呆，手里摊着什么，他瞟了眼，好像是张纸样的东西，把手里的毛巾扔到温尔生怀里：“发什么呆呢？”
温尔生极自然的把手里的东西反手收到枕头下，拿起微润的毛巾，示意许向阳过来。
把自己摔上床，脑袋靠在温尔生的腿上，享受着他轻柔的为自己擦头发，许向阳舒服的阖上眼睛，状不经意出口问他：“你今晚一直心不在焉的，怎么了？”
温尔生没注意他说什么，把鼻子凑近他的脑袋在发间闻了闻，脱口而出：“诶，不是樱花味的。”
许向阳疑惑的睁开眼问他：“突然说什么樱花啊？”
脱线的思绪猛的苏醒，温尔生心里暗道自己失言，然而很快掩饰道：“我说那个味道好闻。”
许向阳察觉到了这话里蒙混过关的味道，介意的皱了眉，没有追究。
这晚，床上铺着如水流淌的月色，两人背对背，清冷的月光照亮了各自不同的考究衡量。
第五章 潦草收场
墙上的时针已经走过了12点，家里的各处灯光都还大开着，照的室内没有人气的惨淡苍白。
桌上摆的饭菜早已冰凉，原封不动的没人动过。温尔生坐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听着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钥匙孔的金属摩擦声，然后是“咔哒”开锁的声音，他没动。
许向阳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充足光裸的日灯光霎时扑在脸上，他有点意外，更意外看到温尔生蜷在椅子里单薄无力的背影，他试着叫他的名字：“尔生？”
温尔生像才发觉他回来了，若无其事的回头看他，脸上有坚硬的平静：“你回来了，吃饭吧，等你好久了。”
许向阳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桌上没动的饭菜，怪异的气氛压抑在胸口上，他吸吐了口气缓解胸中翻涌的焦虑：“尔生，你要是怪我就骂我吧，别总这样。”
端起已经冷掉的饭吃了起来，温尔生并不在意许向阳说了些什么，也不看他，专注的姿态好像和平时无异，只是问他：“我们多久没好好的一起吃过饭了？”
许向阳嗫啜的放低姿态辩解：“我真的是太忙了，没法顾及到你啊。”
温尔生鼻腔一酸，放下碗，有点哭腔：“我害怕一个人啊，许向阳。”
许向阳手覆盖住温尔生的手，沉吟了会儿说：“尔生，你太敏感了，要不你还是找个工作吧。”
温尔生惨淡的一笑：“我试过的，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离开了那里，我什么都不会。
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满地都跪着的人群里，站着你就是有病。一个都吸烟的人群里，不吸烟你就是有病。大家都在醉生梦死的时候，唤醒人你就是有病。我早就不会抗争了……”
这副自怜自艾，自甘堕落的样子，几乎让许向阳崩溃：“温尔生！我以前和你说过吧，把日子过成抗争还是卖肉，全看个人本事！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卖肉”两个字深深地打击到温尔生，他的不可置信慢慢变成轻描淡写嘲讽的笑：“是呀，在这个社会全凭本事。哪怕我卖肉，只要能赚到钱，这就是本事！”
恨恨的甩开许向阳，温尔生起身就走。
“尔生，不是…”许向阳脸上有十分后悔的神色，去抓温尔生没抓住。
温尔生在门口停下，背对着许向阳，声音没什么温度的说：“我真正害怕的是心里已经山崩地裂了，你还以为我只不过比平时沉默一点。”
他独自承受的煎熬，许向阳一直都未能察觉。他其实不是一个完全的gay，以前，他也深爱过一个女孩。遇见许向阳，让他重新被感动，因此不计较性别，想要在一起。
看着被甩上的门，许向阳懊悔的抓乱自己的头，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怨自己图一时痛快说话太刻薄。看见温尔生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亮着，才反应过来他什么都没带。捡过手机，瞟了一眼屏幕就要揣进兜里去追他，急切的动作却在那不经意的一眼后突然慢了下来，他上下滑动着屏幕，眼底是越来越凉的残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需得到求证，随即翻身而起，走进卧室，一把掀开枕头，抓起温尔生枕头下的那张纸。打开一看，整个人失去了支点一样滑坐到地上，手里的东西脱落，摊在地上。手机上是一条未发送的短信，那张纸上，是一袭婚纱，洁白美丽，都是给一个叫唐曼丽的人….
后来过了很久，温尔生回来收拾东西，是许向阳叫的。他来的时候许向阳没有在家。客厅桌上有一张自己熟悉的纸，上面放着一枚戒指。他拿起那枚戒指，爱怜的抚摸着它，然后取下脖子上的项链，把它串了上去。项链上还有一枚戒指，属于他的那枚。拿过那张画有婚纱的纸时，温尔生泪湿了双目，耳边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看，漂亮吧，我设计的！今后要有这样一件婚纱我才肯嫁你的。”
男孩笑笑的回答：“嗯！看来我要好好奋斗了，给我们曼丽一个最好的婚礼。 ”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