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雨、来的让人措手不及。刚送走绯红的云霞,大雨便随着夜幕滂沱而至。起初两三滳拍在地上,就像蘸饱墨汁的毛笔抬手之间脱落在宣纸上,砸出几朵晕花。然而、抬头望的功夫,已是霹雳吧啦银珠落地了!在这躁热的夜里,人人都期盼下一场大雨、越是漂泼越淋漓尽致。
夏夜的雨,总是张扬拔扈,不像春雨润物细无声也不像秋雨洗尽铅华般落寞,绝不会悄没声息、恨不能把所有人都勾到窗外来观雨。连大地都奈何不住、火急火燎的疏导地表径流!
这雨、惊动了打纸牌的汉子们,出牌更有了底气,心里和着大雨的节拍,满脸写着两个字“痛快”;
这雨、惊扰了赶路的车辆,猛挥着雨刷鸣着喇叭,恨不能把这十字路口的红色信号灯刷成一路畅通;
这雨、惊醒了已入睡的母亲,念着未归的儿女,咧着牙支愣起老伤腰,撑把旧伞出门去。
昏黄的路灯照亮了雨,也照亮了撑伞的母亲,佢着背、腋下夹一把新伞,不时张望着巷口。旧伞的一支伞骨被雨打折了、雨顺着缺囗汇滴成股淋湿了母亲半臂肩膀。
这雨还是下的不够狠,仍未惊动翘首远望的母亲。终于、巷口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母亲踩着积水迎上去,新伞递给了女儿,女儿又递给女儿的女儿,祖孙三人俩把伞着急忙慌回家去,新伞护着外甥女,旧伞护着女儿,母亲的半拉身子浸在雨里。
路灯下的雨、下的更清晰了,巷子片刻䏦躁后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不知是灯光拉长了雨线,还是雨水勾亮了灯火,透着光的雨看上去像把把利箭扎在黑暗里,也扎在人们柔软的心上,爱在疼里延续、疼在爱里生长,朦胧的雨幕仿佛上映了许多年前的雨夜,也播放了若干年后的雨夜。
雨还在下着,楼上的房间传出欢呼声应该是打牌的汉子赢了钱。窗台上攒动的人影也散了去,看这雨停不下来,心满意足睡觉去了!
雨、浇注了灯的光芒;灯、点亮了雨的归途。
这雨、下进了人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