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日丽,疫情未退,复工不成,宅在家里摩挲着杯热茶。茶杯还是2013年大学宿舍同学及南师友谊宿舍同学在无锡聚会时订制的紫砂杯,上面有河海8舍612字样,还刻有同学们的签名,读着每个名字努力想着各自的模样。觉得大哥樊邦稳与老三谭中洪的签名难以辩认,真是老大的不清楚,老三的很卖萌,不由得勾起了我的回忆,追忆着那四年青春年华的点点滴滴,容我对612的8个兄弟一一道来。
大哥樊邦稳个头不高,白净瘦削,少了几分西北大汉的粗犷然有几分江南女子般的婉约,但这不影响他在宿舍的大哥地位,既然有缘、既然年龄优势在那里,一样尊重他也维护他的大哥形象。现在看来他生在陕西富平,那就是一个出产老大的人杰之地。富平也算黄土高原,河流稀罕。他说进大学前没吃过鱼让海边长大的我一楞,还说没见过真鱼更让我稀罕了,真是宿舍之大无奇不有。虽然平时大哥话不多,但颇具老庄气质,在卧谈中常一语中的,让人茅塞顿开。或总结发言后要求闭口睡觉,大家便令行禁止沉静在无边的黑暗中,等待呼声渐起。
老二陶贵立,辽宁大连人,没称为辽宁却称为大连。不在于大连有名而在于大连的大字。他生得人高马大,身高排第一也是宿舍的颜值担当。自认颜值不差的小广西称他为驴,不知是否广西看了《金瓶梅》里有邓驴潘小闲一说而称之为驴,于是乎又嘻笑怒骂一番。力大能干,据说家里有偌大的苹果园,在他与弟回去后可以整治得硕果累累。酒量饭量也不错,就说早饭,那时食堂里二两方正的大白馒头,一个便吃撑了你。一两稀饭能盛满一大碗,那碗不是小家碧玉的饭碗,而是头盔一样的饭盆。食堂米质量一般数量却很地道,一两便是稠稠的一饭盆,偶尔还可见营养丰富的小米虫。有一次大连早饭可以吃四个二两的馒头加二两稀饭,咸菜若干。累计下来大吃一斤,我们自然也是大吃一惊。身大力不亏,与他一起出去,见到三教九流也徒增几分勇气。但他从不轻易动手,没那北方人的火爆脾气,同是辽宁人对门测量班的王飞第一学期便因打架退了学。在宿舍里四年从没真正动过手,掰手腕倒无人匹敌,老湖南被掰得直骂娘,不屈不挠的安徽被掰得面红耳赤,我与小广西合力才可将其掰倒。四年间他在学校只动过两次手,一次是一拳将对方鼻梁骨打断,打来一个警告处分。一次是一掌打得对方耳膜穿孔,打飞了学位证书,听说在学校飞了一会,那便是几年。但后一次打的对象姓徐,与老江苏490年前是一家,与500年前一家的徐国文比显得热络有余了,不大的宿舍居然也有了鸿沟,虽被时间填平了,但当时给宿舍带来一丝不平和的氛围。
老三谭中洪,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却不喜中庸之道,有湖南人挥斥方遒的气概,自我感觉是前有老毛,后有老谭。常叨着白沙烟,以手指与牙齿熏成一片黄为傲,也似有了老大的模样。真正的老大看不下去了,也潇洒地燃起金丝猴烟来,渐有了老大的气势。但烟逢对手的是徐家宏,二人吞云吐雾中,古今中外,男人女人谈得让人如坠云里雾里。谭的两颗黄门牙后来换成白牙,说来与我还有段渊源。一次我俩为谈起什么事起了争执,或是学散打后的练习,肯定不是什么爱恨情仇,只是互相不服,不意竟半真半假地动起手来,也许是青春年少骚动得不行,荷尔蒙无处发泄,拳头相向,直奔命门。他身高与我差不多,174厘米上下,有人说双臂展长与身高相当。但瘦弱的我双臂长差不多184厘米,难怪小时被称为瘦猴子,可能还在进化过程中。谈互掐时会说一寸长一寸强。我就强在这单臂长一寸上,拳头随性一挥,就听老湖南啊呀一声,感觉嘴痛,再感觉牙齿松动,手一摸将两颗齐整的大黄门牙魔术般拿了下来,这一惊非可,让我对他有了旷日持久的负罪感。后来装了两颗洁白的大门牙,笑起来更灿烂,也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命犯桃花。常独行侠一样到南京各大高校去转悠,南京话尤其是市井俗语学起来特别快,话里嘴边便常挂着男女器官。
提到徐家宏就先来说他,查了毕业纪念册他出生日期仅排到老六,略长我一点,便称为老江苏。盐城建湖县城里人,但我们感觉他很老卵,老到怀疑年龄认为他排老二老三也合适。也比我们会玩,个头不算高但篮球三步上篮有几分洒脱,足球颠得自如有球星的感觉,其他球类也玩得很溜。一次去石头城那边国防园的跳伞塔去玩,只有他与覃震林敢从塔顶跳伞,他们两个算城里的人,其他兄弟都从乡村来,也代表着当时中国的城乡比例,乡村来的见识少些开始也胆怯些都没敢跳伞。老江苏长得方头大耳,下巴有一凹沟,当时约是叫贝尔蒙多的法国当红男影星下巴也有一凹沟,被认为有男子汉形象,也不知有多少女生跌进他这条沟里了。
排老四的是鲁业宏,安徽安庆人,性格直爽不怕得罪人。但爱情上却直爽不起來,与村里的小芳日久生情却不善于表达,我们不断地鼓励督战却一直没捅开那层窗户纸,相形之下,宿舍里闷骚型比例不低,最终修成正果的不多。记得是入学不久,一次他去校医院拿了感冒药,头一次看到带胶囊的药无所适从,问上铺见多识广的徐家宏,徐说要去掉胶囊吃里面的药粉,他言听计从。我们只知道他吃前一脸的懵逼,吃时一脸的苦逼,吃后一脸的呆逼。徐就是他上铺这样的好兄弟,生来带沟的。
徐国文排行老五,称为小湖南,少奇家乡人。是宿舍的学霸,当我们宿舍学习成绩整体下沉,勇于为全班垫底时,他却一枝独秀,屡获奖学金,引为我们的骄傲。其他人经常逃课不自习一时成为潮流。他好吃辣能吃辣也是他的特色,虽然他带来的湖南泡椒算不上辣,大哥带来的油泼辣子才配称“辣中大哥”,安徽常将红辣椒拌在白米饭里吃得喷喷香,颗粒不剩,叹为观止。而小湖南吃起辣来嘴里哈着气,额头上汗如雨下,满面红光。宿舍里八人喝酒标配是7瓶白酒,那时普通学生能消费的有红标分金亭或绿标汤沟,单价都是一块五。再加上若干啤酒才能喝得称心如意。其他人都喝得称心,飘飘欲仙。只有小湖南喝得如意,杯盘狼藉后,只有他能保持清醒头脑来打扫战场,不意哪个翻江倒海起来,他还能去救助一把。但酒能喝出真正的英雄,安徽自此喜欢上用喝茶兼漱口的茶缸喝白酒,气冲霄汉,便也成就了他白天教授夜里禽兽的能力。善饮者老江苏,由部队到地方,也完成了由团长而局长的蜕变。豪饮者大连在鞍钢集团也一官半职,位忝“处男”之列。酒量不大酒胆不小的老湖南成了一位善于偷工减料的优秀施工老板,儿女双全自是老板的标配。不善饮者如我等还从事着技术流。小湖南分配到广东水利厅,工作却下沉到粤西北山沟的水利局。愁苦了一段时间才调到长沙一交通部门也算苦尽甘来。
覃震林,虽广西人就他一个,年龄最小排行老八就他跨进了七十年代,便称为小广西。随着将我称之为鸡,我也据生肖称之为狗。常一道进出便成了鸡朋狗友、鸡鸣狗盗之徒。我排行第七,自封007。他睡在我上铺却常坐我铺上,搞得人七上八下。喜欢起绰号,又叫我阿桑,这叫开来许多人便忘了我的名,现在很多人还这么称呼我。他个头不高但在广西人中中等偏上,五官清秀,为了保护那双眼皮的近视眼,便果断尽可能少花时间学习。抱着60分万岁的信条,常是涉险过关。偶挂一个红灯,若任教是个女老师他常想巧施美男计。记得《弹性力学》是我们学校一级教授徐芝纶编写的,代表着学校的学术水平,这门课他一次没上过,考试时坐在我旁边,我做一道他也完成一题,我自我感觉良好,分数出来我80多分,他竞得90分开外,让我好生佩服,可能时间允许他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毕业后他回到柳州不知被哪位美女感召,发愤读书,他居然成为柳州的行业权威,代表着广西的专业水平,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相形之下我近视程度入学时比他低,四年下来近视度数越来越深,直至离不开眼镜。他却保持着貌似清澈的眼神,引来美女注目。当一起走在校园里,他雾里看花看到哪个美女同学,有时急不可耐拿下我的眼镜想端详个仔细,常常大失所望。我便劝他还是不戴眼镜看好,有着朦胧美。当看到前面美女婀娜的背影,他便加快步伐来个擦肩而过,常感叹背后18,面前老大妈。为了给自己的魅力加分,极其注重形体训练,自从我管理着大家的零花钱后,在他的感召或劝说之下,买了两付哑铃,于是每晚的撸铁成了必修课,在兄弟们历经一学期叮咚咣当的噪音干扰后,其胸肌、腹肌、肱几头肌初具规模,夏天美女来也不忘脱衣展示一下。冬天来让别人主动袭胸,被称为来自南方的狼,还有些色。
他见我时有豆腐块文章见报,很是不服,常与我比背诗词,记忆力自愧不如,时会七零八落又被他嘻笑一番。但我的豆腐块若得了几个小钱,也不忘到校门口小店点两个诸如肉沫豆腐的家常菜来佐酒,可以呼朋唤友,小广西自是死党之一。他唱歌比我强许多,谭咏麟流行时自称小谭,一曲《水中花》搞不懂是粤语还是广西话。童安格流行时便成了小童,一曲《把根留住》感觉他的根很扎实。然而他酒醉后的歌,如电池不给力的收录机,冗长拖沓难听,偷录之后能让大家笑谈几日,安慰我几日。
虽说偶尔纷争,我们612是个集体精神颇佳的宿舍,各类活动抱团进行,以宿舍为单位的比赛活动也屡有佳绩,虽说球类运动我略欠缺但不妨是优秀的啦啦队员或勇敢的替补。并受大家抬举,让我管着零用钱,使得牙膏、开水等随取随用。大家都有拎着四个热水瓶上下六楼的豪情,练得身轻如燕。对门或隔壁的同学口渴难耐时来倒开水不会空着回,他们的牙膏挤不出一丝来也来救下急。我们的生活显得从容丰富,有时还有余钱去宁海里菜场买些菜,一起动手打个牙祭,啤酒喇叭随时吹起来。
四年里难忘的还有深夜卧谈,天南地北,古今中外,自然也离不开男欢女爱这个主题。或低声细语或高声争辩,不知不觉中增进了兄弟们的情谊,让612成为我心中美好的家园。14年我换车的新牌照是612NH,我理解为612 Nice H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