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我妹

       我一直认为我妹是个好学生。

       三好学生的好。

       可是,我妹还是长大了,甚至成熟了,因为我在写这些字的时候她就要嫁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我比他爸妈都难受,妹妹还是那个妹妹,总有人比我们还要去爱她。


      小时候觉得自己好小,日子好长,小学一读就六年,所以在学校里,就会看见我妹,虽然我好像比她大好多岁,她永远像朵羞答答的玫瑰花轻声叫姐姐,当时的我就那么有虚荣心的存在感,怎么说我在我妹面前就是个“小大人”。每到周末,她就是我的小跟班,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我吃,那时候,她也没有秘密,总会问我各种问题,我更没有任何耐心去回答,我总会说”不要问不要问,我也不知道。“她就乖乖不问。许多年之后,我在看林海音老师的《城南旧事》英子好朋友妞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我妹,到底她和妞太不一样,我说不出来,乖巧,是我妹给我的大印象。

      我的奶奶一定是上个世纪最好的奶奶,她把所有的慈爱和善良给了所有人,到我和我妹这,奶奶更是疼爱的不得了。那些还没记事的时光里,唯有奶奶的事才可以完整的蹦出来。后来,等我长大上学了,我妹便跟着她,奶奶给我妹穿最好看的衣服,做最好吃的饭菜,每天把我妹伺候的像个小公主,我羡慕嫉妒的时候,大人们告诉我,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何况叔叔婶婶常年在外,奶奶更要对我妹好了。我妹那时候也很争气,书读得好,人也特别有礼貌,大家都喜欢的不得了。能跟着奶奶生活的人很幸福,我妹应该会有很多这样的好运气。

      奶奶走的时候,我在读小学最后一个年级,我妹几乎每年都可以得个第一名。开学时,奶奶去给她交学费,看到我在和同学玩,她对我笑,笑的很温暖,还一边挥挥手叫我不要过去,继续和同学玩。那是我和奶奶的最后一面,那也是我觉得好日子刚开始却不知道就结束的时候,奶奶的心脏病终于慢慢好了,可是她的心病再也不会告诉我了,不像每次我去看奶奶和我妹,她总是说我妹再聪明也不会算加减以外的算数了,所有的每一笔收入,开销,我都给她算的清清楚楚,虽然没有课堂上数学老师因为一位小数点打我的手掌心。奶奶会把所有的家里长假里短都说给我听,我妹的事也说,昨天考好了,前天的题目不会做,奶奶做了记号让我教教她。我妹小时候很乖也很聪明,一教就会,还忙着做些小家务活。

     我从来都没问过奶奶走的时候,我妹是什么样子的,真正的样子。那是我和奶奶分开的第七个年头,我觉得我妹还是个小孩子,她应该不懂很多事,就像当时所有的大人不懂我一样,小孩子伤伤心一天就过去了,哪里来的夜夜失眠。后来,我去了初中读书,我妹在小学有了闺蜜。有了死党,她还是会把她爱吃的东西留个我吃,我出去干活她还是会跟着我,只不过她再也不问我很多问题了,反过来我问她好多事情来缓和我们之间的尴尬,我像个小大人一样“教育”她要好好读书,好好听话,不要在学校和别人争吵,打架,我妹笑笑,是的,她怎么会呢,她一见人还是会脸红呢。

      再后来,我离家越来越远,我妹经常问我,姐,什么时候回来呢?等去外地读书,大一寒假回家,我妹很兴奋地来看我,我还是让她好好学习,好好读书,她说,姐,暑假还回来吗?这一问,直到五年后再见。她高考那会,叔叔打电话开始问我她该选什么学校,什么专业,我让她接电话,问她喜欢什么,她说不知道,我想让她去大城市读书,见见世面,她说姐姐,我可能还是会想家。然后志愿还是填在了合肥,如她所愿的,每个节假日都可以回家。我妹和婶婶的关系处的很好,叔叔说我妹的事情,也只有婶婶知道了。

      我妹要毕业实习的那会,叔叔让我给她支招,我还是问她喜欢什么,自己想做什么,我好像一直都用心灵鸡汤的标准再给我妹作参考,我妹说,我就想能在合肥生活下去,安安心心做一份工作。隔了几个月,我想起我妹实习也几个月了,给她打电话,她也开始知道工作再没有读书好了,住的房子很远,每天回家还要经过一段夜路,叔叔每天晚上等她下班和她聊天走过那段夜路,回家自己给自己煮面,婶婶从老家给她寄了点下饭菜。等她说完,我才意识到,我妹好像必须长大了,在异乡,学会独立的生活。

      五年之后再见的时候,我妹已经比我长高了许多,脸上化着妆,过年走亲戚带着她,还是像小时候跟着我,大人叫她名字,她还是一样会脸红会害羞,我也一直我妹就是我妹,一直跟着我。

      听到我妹订婚的消息,是叔叔和我爸说,我爸再告诉我的,原来我妹也有不和我说的好多事了,我才想起拨她的号码,我不知道怎么问她,可还是我开了口:“想好了吗?”“嗯,缘分到了”我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放下电话,我一直都没晃过神来,想我们从有血缘的那天起,我妹好多事我应该都会参与,而这些年,我好像都没怎么关心过。腊月回家,在我妹家吃饭,叔叔喝着酒和我聊着两个孩子的未来,我妹在一边不耐烦,帮我盛饭夹菜,我陪着叔叔聊天,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聊什么,上一代人总觉得下一代要毁掉了,而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的压力,要咬牙切齿的,要欢天喜地的,都不想说,都不愿说。后来才知道,我妹那时候就恋爱了,只有我们觉得订婚来的突然,我们不知道的时间太长。


        我妹给我群发了婚期,我还是打开消息窗,和她聊了些,从她跟着我要问东问西到现在我们在手机上都不知道敲打什么字样才合适我们并不陌生。和朋友聊起我妹,他问起近况,我好像也只能把她当做一个很普通的朋友去论述,嗯,要准备结婚了,最近在准备婚礼,应该很忙。

        在朋友圈看到我妹的婚纱照,妹夫很帅,一脸的阳光,我妹笑的很害羞,精致的妆容加上白色的婚纱,我仿佛看到小时候奶奶把她打扮成小公主的样子,很漂亮。

        我们情深缘深,我是她姐,她是我妹,在忙都要回家参加婚礼,我要亲眼看着她出嫁,这些年的错过,应该弥补一些。她还是我妹,等我妹羞答答地嫁人了,我会笑我也会哭,毕竟,有人比我们更爱她,我还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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