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翻开青春纪念册,望着那些熟悉的脸庞,努力回想每一张笑脸下的名字,走进了记忆长河,拾起一片绿叶,化成一叶扁舟,把青春当成竹篙,向记忆更深处划去,追溯。
校园里,图书馆里奋笔疾书,迎接着一场场考试,操场上青涩懵懂的爱情,是天涯海角,宿舍是一个临时的家,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
六月的天,是毕业的季节,毕业即分手,有的人还没恋爱,相逢何必曾相识,背着东西来,最后又背着东西走,我们是相逢一场,只是这场相逢为我们安排了好几年,离别只是那仓促的几天,那些拥抱后的承诺,至今又能实现几个。
毕业已经七年了,毕业总是有许多故事,总要留点东西当成回忆,证明着我曾经拥有过。已经拍完了毕业照片,毕业典礼如期举行,我们手里拿到了这四年青春的证明,剩下的时间将是自己这四年来最后的五天,因此每个人都想做一些还没有来得及完成的事情。
倒计时第五天。
这一天,很多班级已经订好了“散伙饭”,所谓“散伙饭”,大概是这四年结束后,用来倾诉同学情谊,把这四年未曾说过的话,都当面说出来,大概过了这一天后就没有机会了。
班里预定了距离学校较远的饭店,傍晚六点班里同学如约而至,作为最后一次大聚餐,自然是要喝些酒了,这一次大家放开了约束,刚从毕业论文答辩里走来,想着彻底放松一次,把对同学的祝福和道别全赋在酒中。
吃过饭菜,就有同学带头敬酒祝福,我们都毫不客气,要狠狠的做一回社会人,说些俗套的话,只是那些装出来的样子,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很别扭。
在几个男生的要求下,男生必须要喝酒,女生可以不喝。记得一位四川绵阳的同学,很爱健身,强壮的身体,透露着男子气概,与每一个同学敬酒拥抱道别,诉说着同学情谊,送上美好祝愿,让我们在他的班服上签下了名字,说要留作纪念,最后拿着酒杯,说着说着动了情,稀里哗啦的哭了出来,同学抱着他安慰了许久,阳光的大男子也有柔情的一面。
我的舍友,一位西北大汉,一米八几的大个头,喝了几杯啤酒下去,还没有好好道别,就醉倒了,躺在几条椅子上,直到结束后才被摇醒,一位很活泼的东北沈阳同学,不知什么时候醉倒,睡到了桌子底下,最后害得大家找了好久。一位济南的女生,也是我们的班花,犯起了偏头痛,不知道是喝酒了还是因为伤感,趴在桌子上少说话。
大家互相道别,互相祝福,有的哭了有的笑了,与同学合影留恋,诉说心里话,我的一位室友,是学霸类型,喜欢班里一女生三年了,也没敢表白,大家都怂恿她,也撮合他们,但是他只是红着脸笑笑而已,最后一次聚餐,喝了酒也没有说出心意。
倒计时第四天。
这一天大家都早早起来,开始收拾起各自的东西,将从这个住了几年的家搬走,都没有太多话,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要离别了。
整栋宿舍楼非常的热闹,楼下有收废旧的,有快递公司,把不需要的书卖掉,把有用的东西打包邮寄回家或寄到上班的地方。我把骑行了三年的自行车拆解,询问了几家快递公司,最后只有邮政愿意接收,但损坏了他们不负责,我也只能答应,把专业书,有用的衣物都打包起来,通通寄走,只留下些临时用的东西。
原来拥挤的宿舍,这一天结束,就不是我们熟悉的模样,变得简单干净,冷清,空荡荡的,正像我们此刻的心情,一并带走的还有我们的快乐,开始注意到每一个人,每一张桌子,每一张椅子,那房门号将是我们永久的记号。
谁电脑播放着些离别的音乐,想用这些音乐来缓解慌慌张张的心情,可是此时的空气更加凝重,让我们感受到了空气的重量,沉甸甸的压在了胸口,每一口呼吸都显得十分用力,窗外高高的松树,铁青着脸,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又咽了回去。
那位本省的学霸,在宿舍的座位上用石头雕刻着什么,前几天偶尔还背着书包去自习教室,可能是家离得近,也可能是因为他还要在当地一所名校继续读研,所以他并不着急收拾行李,依然保持着学霸的风范。
倒计时第三天。
有很多事情再不去做,可能就会永远成为遗憾,大学只能有一次,青春消逝就在也回不去了,所以有些事需要鼓起勇气去做了,这一天过后,很多想找的人就找不见了。
有些事我原本不知道,那位学霸去完成了一件几年前就想做的事,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一个人。在我们都收拾着准备离开时,他一直在忙碌雕刻石头,原来一块是送给我的,平时我与他关系最要好,一起去健身,也帮助过他很多事情,另一块是送给他一直喜欢的本班女生。
胆小的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居然在最后的时间里,把那位女生约了出来,那位女生也应约,可能知道他一直暗恋她,因此应约吧,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有的话不说清楚,会成为不可弥补的遗憾。
学霸向她表白了,并把自己花了好些天雕刻的纪念品送给了她,他的表白很含蓄,没有说喜欢,也不说爱,只是一句淡淡的“我们有没有可能”,这在别人眼里可能算不上表白,不是轰轰烈烈的爱。
女生也含蓄拒绝,感谢他喜欢自己那么多年,表示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只合适做朋友,还有做同学,可能女生想要的不是爱着却不敢说的人,可能想要一场浪漫的爱情,如果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追求,会不会结局不一样。
至少两个人都把话说出来了,埋在心里三年的暗恋,一个爱着,一个被爱着,虽然被拒绝了,但是做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做了一件该做的事,算是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倒计时第二天。
这一天很多人离开了大学的校园,背着行囊向大门的方向走去,相送的大多是室友,也是这几年的情谊,男生是一个简单的拥抱,相互送别,女生则多了些眼泪。
总有一个人会是最后离开的,我们将奔赴到天南海北,最后一个人承担的痛应该是最多的,我们宿舍六个人,这一天有两人离校,第一个离开时,五个人送到校门口,逐一握手,拍着肩膀,互道祝君一帆风顺,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聚。
接着宿舍的第二个人离校,四人相送,同样是逐一握手,互道珍重,其实大家心里明白,那朝夕相处了四年的舍友情谊,再多的矛盾,在目送离去的那一刻,全然释怀,这一别说是会再聚,不知道是何时。
班里一个女生四人宿舍,这一天离校了三人,在傍晚时分,食堂碰到最后一位女生,询问她感受时,只见她笑容里带着哭腔,说道每个舍友的离开,都是一道伤,她已经伤了三次,她们相互拥抱着,大家都哭了,哭肿了眼睛,最后发现热闹的宿舍只剩自己一人,熟悉的景象一夜之间全无,失落的窒息感,让自己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失落,好像这次的道别变成了永别的痛。
倒计时最后一天。
这一天,学校要求全部离校,宿舍内的东西将全部清理,所以这一天我们将不再是舍友,道一声兄弟姐妹保重,走出了校园,就是江湖。
还想在学校多住上一天,去看看那些没细看的校园,但是我们都将离开,宿舍第三个离开时,我们只有两人相送,另外一人可能是不忍心目睹离别的疼,留在了宿舍,送别时,双手紧紧相握,松开后即是离开,也无需多言,心里那份意,自然能感受到。
不知道是否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和学校的花草道别,和图书馆道别,和自习室道别,和操场上的跑道道别,和校园里的道路道别,和那些不说话的建筑物道别,我们离开了,依然不会影响它们的模样,只是这一别,没有归期。
又是六月,那一年毕业了,现已经七年之久,曾经回过一次母校,还是熟悉的地方,只是没有了熟悉的人,没有落脚的地方,全然变成了过客,以校友的身份在母校的食堂吃了一餐饭,便匆匆忙忙离开,只是这里没有了故人。
毕业,把该看的人看了,该聚的餐聚了,该照的相照了,和喜欢的人表白了,把该送的祝福说了,该带的带上,该留的留下,剩下的多上几天离别和伤感,这几年算是不留遗憾,人生的中转站到期,这一走没有归期,只愿大家珍重,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