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点的火车上,已经没有几个人醒着。打扑克的已经散伙,火车飞驰,我靠在窗边,怀里的孩子已经熟睡。我却睡意全无,夜晚寂静,窗外黑黝黝,我的思绪飘回了十几年前。
那年我十岁,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奶奶送我上了车,“囡囡,到你妈妈那里要听话。”“奶奶,不用担心我,那是我亲妈。”我满心欢喜的坐了火车,虽然我的眉头还是有些紧锁。
“昨晚你爸爸,没打你吧。”
“奶奶,没事。我不怕。”
虽然昨晚,爸爸回家一身酒气,冲我发脾气,说我是个丫头片子,说我和我妈一个德性,虽然几十次,他喝的醉醺醺回家都会骂我,我依旧还是害怕,躲在橱柜里。
奶奶身体不好,她管不了爸爸,我不能让奶奶担心。
“囡囡,要不是我身体不好,我没有钱,奶奶真舍不得你。”奶奶说的伤心,用袖管擦了擦眼泪。
“奶奶,我会听我妈的话。我要走了。”我赶紧上车躲了起来,害怕自己在奶奶面前掉泪。我才十岁,我也舍不得奶奶,可是我也养不了奶奶。
“奶奶,等我长大了,我去接你,我养你。”我回头对着窗外的奶奶, 大声喊,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劲的挥手,点头。
火车,离开了。我生活了十年的地方。黑龙江的黑土地,我热爱的土豆炖粉条。再见吧。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担心了很多,可是面对未来,我还未有足够的智慧,预料到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我是被人叫醒的,昨晚一个面善的阿姨得知我一个人去找妈妈。恰好是同一个地方,于是到站叫醒了我。我带了一个包,里面是衣服,其他有几个玩具,有刷牙膏。再无其他,十岁的我正好可以拎动。好心阿姨带我到出口,对我说“姑娘,给你我的联系方式。万一你有用。”她给我的一张名片,我一看是保险公司。
到出口,我有些不知东西南北。妈妈的样子还依稀记得,我突然害怕找不出来妈妈,那该多丢人。
“林希,妈妈在这里。”一个妇女,脸上是精致的妆容,一身得体的黑色连衣裙,外面又有一个毛坎肩,在北方城市的不冷不热的春天还算合适。我自己穿的厚厚的棉衣,背上已经湿漉漉。冷风一吹,有些舒适。我的朝思暮想的妈妈,就在一步步的靠近。
“妈。”我满心欢喜的表情,遇到母亲脸上似乎并无笑意的脸,在火车上想了那么多想说的话,我却支吾了。“叔叔,对你好不好?”“我一个人坐火车真的好害怕啊”之类的话也没有说出口。看穿着应该还不错。可是为什么有些冷漠。
“都长这么大了。你看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都不洗啊。你饿了吗?先去吃点吃的。”妈妈对我还是很热情的嘛。我暗暗高兴。跟着妈妈去了车站附近的饭馆,饭馆很干净,店家老板在逗自己的小孩子。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啊。我也算是宝了吧。
我喝了一大碗混沌又吃了两个包子,直到吃的饱饱。
“带你去商场买几件衣服。下个月开学,你要去学校。”妈妈手里一边帮我拎行李,一边拉着蹦蹦跳跳的我。
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我也是蹦蹦跳跳的,一手拉的是妈妈,一手拉的是爸爸。东北的雪地里,留下我们的脚印也留下我们一路的欢声笑语。
可是后来,爸爸回家又扔东西又打人,爸爸是下岗了,心情不好,妈妈开始是宽慰他,可是后来妈妈没了耐心,又有一次,爸爸醉醺醺回家,说妈妈在外找男人,妈妈并没有否认。爸爸拳打脚踢,我抱着妈妈大哭,一边想阻止爸爸,被爸爸拉开,爸爸大声的骂我。
那晚我坐了一个梦,梦见我光脚走在雪地里,只穿一件单薄的睡衣,脚被冻的通红,大声的喊妈妈。第二天,妈妈不见了。
奶奶说,他们离婚了,妈妈再也不回来了。每次我要妈妈。爸爸在的时候,就会骂我。后来我不再喊要妈妈了。我知道妈妈还记得我,她给我写信说,我已经十岁,可以选择跟她。我说我要妈妈。于是我独自坐了几百里的路去投奔她。
虽然她的态度并不是我想要的,我还以为她会抱着我痛哭流涕说对不起我。可是没关系,我正拉着她的手,她要去给我买衣服。
我们走进繁华的街道里,中间是一条街,两边是商铺,吆喝声不断,商家在打折,人潮拥挤,淹没在人海里,可是我的手里紧紧抓着我朝思暮想的妈妈,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在入口处还有卖糖葫芦,卖棉花糖,卖饮料矿泉水。
“林希,你要不要吃糖葫芦。”妈妈已经在掏钱包了。
“恩,好的,妈妈。这里的糖葫芦一定很好吃。”我笑着说。
“师傅,来一根。”妈妈要了一根。给我。“吃吧。”
我一边吃糖葫芦,妈妈一边在我身上比划着。“这件还不错,不会有些太暗了吧。老板便宜些。”妈妈在讨价还价。“不能便宜了,已经是批发价格。你去商场看看不止一倍的价格。”商家并不松口。难道这里不是商场吗?妈妈说带我去商场买衣服啊。
自后妈妈挑了两身衣服给我,一件裙子,要夏天穿,一件裤子一件上衣。“你现在身上穿的就穿几天吧,你叔叔那里的姐姐有穿剩下的,你可以穿。这两身等天热了穿。”妈妈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脸色又不可置疑。“你给自己穿那么好,这算买衣服嘛。我春天穿什么。”我不满意的嘟嘟囔囔。
“衣服都买了,我们回去吧。还得坐一班车。”妈妈并没有注意我的不满,或者她听到了装作没听到。拉着我,走过南边的路口,往西去,走过1000米,过了马路,是一个汽车站。原来妈妈不住在这里,她到底住在哪里啊。
坐上汽车,我又有些想要睡觉,昨晚没睡好。迷迷糊糊中,妈妈交代我。能接你过来,也是需要你叔叔同意,不要求你叫爸爸,但是你这么大,养你不容易,还要供你上学,所以你要在家里多干活,让叔叔看顺眼一些。“恩。恩。”我太困了,依靠着妈妈的肩膀睡着了。
“快起来吧,到站了。”妈妈叫我,其实我已经醒了,还是不想说话,所以假装睡觉,我已经注意到,车拐进了一个更小更破的站台里。马路窄了很多,人也少了很多,天色暗了下来,下车时,不断有人过来说要坐车吗?堵在门口。我使劲的钻出去,想要摆脱。妈妈却要了一辆。那是一辆有三个轮子的车子,有蓬,不用脚蹬,大概是电动的。后来知道那是三蹦子。
三蹦子,带着我们进去了城里。一条宽宽的马路,两边是两三层的街道,有婚纱摄影馆,有蛋糕店,有五金店,有商业银行,有网吧,美发馆,这是一座小城市,不如我的家乡繁华。
路边还有小吃摊,一帮年轻人在吃东西,手里还拿着一瓶酒,直接喝到嘴里。一两个女孩骑自行车路过,响起口哨声,电动车加速而去,小年轻们哄然一片大笑。
三蹦子,在妈妈的指挥下,三拐两拐到了一个小巷子,距离小城一路之隔。走过马路是那条繁华的街道,再拐两个路口才是妈妈的家。
到了叔叔家,是一座平房,有一个大门,大铁门有个栓子,打开栓子进到院子里,院子不算大,摆了一堆杂物,男房有四间,走到正门进去,左右各一间。叔叔正在西边的那件屋子里玩游戏。门打开着,正好看到我们进来。
“来啦。”那是一张有些年轻的脸,有些英俊,即使坐着看得出些颀长,但是一脸的淡漠,并不热情,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眼睛又瞄到电脑前。“叫孙叔叔。”妈妈帮我介绍,“这就是我那大闺女了。”孙叔叔并不抬头看我。“恩”“孙叔叔”我的声音有些小,不知道孙叔叔听到没有。简单寒暄,妈妈带我去了左边那间。
似乎家里并没有他人。屋里的家具到也有些讲究。中间的客厅里的沙发是实木的。家里有大电视,还有我梦寐以求的电脑。“以后你住这里。”妈妈说,“今天太累了,明天带你去澡堂洗澡,今天就睡了吧?”
妈妈简单交代几句,帮我收拾好床褥。除了床,帮我收拾了下,可以睡下。那是张单人床,或许是为了我来专门买的。因为只有一张空床在那里,旁边摆满了杂物。似乎有一些文件。大部分的字我认识。边上还有几本书,有一本《牛虻》。还有几本读者合集之类。
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卖了不太常用的东西,有一层灰。有旧的杂物,有一套茶具,还有一些茶叶,还有几箱啤酒,这个屋子看来以前是不住人的。
简单收拾了下,把地上的书捡到桌子上。这个时候奶奶应该睡着了吧?爸爸没有了我,真的不会想我吗?迷迷糊糊的想着,睡着了。
第一天到庆县的记忆,还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小学的日子,虽然不算多么精彩,秋秋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却不喜欢去她家玩,她家里有爸爸妈妈,一家人其乐融融。她爸爸妈妈总是会给她买礼物把她打扮的很漂亮,比我身上裤腿总要长的裤子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她的鞋子不知道比我好看多少倍。
妈妈已经很久没给我买过新衣服了。刚转学过来时我的学习成绩还不错,妈妈会给我做顿好吃的。后来她和孙叔叔有段时间,工作繁忙,没有时间管我。
那次考试,感冒发烧,考场上晕乎乎的,精心准备的考试,本来希望可以通过,好的成绩让他们替我高兴。没想到,最后拿到成绩果然是最低的一次。
在这之前,有次成绩是最好的,可是因为我没有关系,在黑帮上被人顶了。我知道顶替我的同学的母亲是教育局的。那是我最努力的一次,却被无情的关系摧毁。我的心难受难过。可是我对谁都没有说。
我也没告诉他们,我上学用的椅子被人弄坏,不知道是谁弄的。我也没说话,只是在家里又拿了个。
我也没告诉他们,同学们有的在背后骂我,说我是没爸的孩子。我也没告诉他们,在学校里我几乎没有朋友。我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不合群总是令我不安。语言的差异令我不适应。我总会没办法停止我的不安。
在学校里的所有事情,他们不会问我,我也不敢跟他们说,一切都是靠自己。
压力大的时候,蒙住被子,梦见自己陷入无底的深渊,那是一个没有底的黑洞,总是被吸进去很多很多的东西。坠入无底的深渊,永远不能翻身。或者有时候的梦境,是被压在井底,水是流动的,我随水流动,水却永远流不出水面,越流水越通往幽深的不可测的未知。我与自己永无止境的恐惧作伴。
当我并不算愉快的小学生活结束。进入初中,我依旧满怀欣喜。在进去初中的那刻,我还是很高兴,因为还可以和秋秋在一起。
我的成绩算中等,随意按成绩排位,我排在前排。妈妈给我穿的表姐的衣服,虽然旧,但是还算合身,衣服很漂亮,我自信了不少。所以很开心的和同学们在一起玩。
初中的我长的很快。衣服很快不能用了。我也不肯穿旧衣服了,因为没有好看的。所以我跟妈妈要钱买新衣服。一件新衣服一百多块,难看的太便宜不想穿。要的多了,妈妈的脸色不太好,总是很难要到。每次又不得不根她要,总是令人为难。
初中的学业难度,明显加大,我总是弄不懂,数学的几何。可能是作为女生,根本不擅长数学吧。数学第一次考到30分。我无地自容。语文和英语虽然还算可以,但数学分数太差,排名上不去。每次要拿分数排行榜,回家给家长签字,是我最痛恨的时候。
每次,从上往下找,心情是逐渐跌入谷底的过程,全班70人,考到20名,也算好成绩,可是毕竟前边的19名,赤裸裸的排在那里,是对自尊的碾压,还有对智商的怀疑。明明也是很用心的学的啊。平均没课也有70,80分也还算良,可是一旦排名,第二名都会嫉妒第一名。
妈妈不会看到我用心学习,看到排名下降,尤其不知道其实是我发烧情况考试,考的不理想,没有安慰,拿着油印的排名表,摔在我的脸上。“你看看你,我辛苦努力挣钱,让你上学,考的算什么。你学学人家郝敏。”郝敏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妈妈的训斥我无力反驳。她确实很辛苦,在和孙叔叔经营一家小餐馆,生意说不好也不坏,一个月几次,小混混上门收费。小混混走后,孙叔叔只是,朝着背影骂“一帮孙子。”
有时候忙到很晚。我想要帮忙,妈妈却要我学习不肯我帮忙。她总说,我家闺女是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说我做不了,吃不了那个苦。因为小时候的我总是爱生命,总是去医院。瘦瘦弱弱干不了活,还是学习有前途。好像我只要干活,她就有希望。
面对妈妈的指责的时候,我只好羞愧的低下头。是我太无能了,很用力的学数学的分数总是提不上去。
庆县是个小县城,有一家新华书店,我第一次去妈妈家路过的那条主街的南头。周末我会过去看书,秋秋也会和我一起去。
初二秋秋恋爱了。她不和我去了。我也就不去了。开始跟在秋秋身后,有时候还有秋秋的男朋友的朋友,一起去KTV唱歌,一起去网吧打游戏。
第一次去网吧,是在13岁。在那条主街的北边。学校的不远处,主路的一条胡同里,里面是一家挨着一家的网吧。网吧里我们一般大的也不少。秋秋的朋友打过招呼,我们就可以上机了。
网吧里都是抽烟的大人,乌烟瘴气。我还不会开机也不会用。秋秋娴熟的告诉我如何开机,如何申请QQ号。如何申请游戏号,如何打字,如何加人。
第二次再去网吧的时候,我的号上突然被好多人添加。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受欢迎,我的手笨拙的一个个点了同意。回复了一个个的你好。有时候会同时打开十几个页面,同时聊天。
有一个叫“此生无恋”的网友,引起我的注意。
“你好。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我。
“你怎么知道?我是有不高兴的地方。”
虽然对方是谁我并不知道,可是我却想对着这个陌生人说说心里话。如果他继续问的话。
“看你网名就知道了啊。叫什么不好啊。非叫残花败柳。”
“网名不好吗?残花败柳,就像我的身世,没有爸妈爱的孩子。”
“怎么了?爸妈?”
“他们离婚了。我跟着爸爸,但是爸爸总打骂我。十岁来到妈妈这里,是个陌生的地方。我有些厌学。我觉得我活不过30岁。”几句话发出去,我心里有一些轻松,从来没说过的话,对秋秋都没怎么说过,秋秋看我总是高兴的样子,还以为我并不在乎父母的离异。
“原来还是个学生。我都毕业两三年了。你还在上学呢。父母分手了,还是爱你啊。”
或许“此生无恋”说的对。妈妈是爱我的,不然怎么会离开三年后在我十岁,又接到身边。而且还说服了孙叔叔?
“林希,我们去唱歌了。”秋秋叫我,“林希,我们去唱歌了。”秋秋又一次叫我。“噢,好了好了。我这就好了。”我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泪水,我试图擦掉,掩饰脸上的泪痕。刚才异常的情绪也不想她看出来。可是逃不过秋秋,她只是看了一下,一起了然的表情,却并未说话。
云帆KTV是庆县第一家唱歌的地方,装修的可以算是富丽堂皇,相比较我们去的网吧,乌烟瘴气比起来,可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刚装修好了,散味不是太好,有些刺鼻。“秋秋,我们还是小孩子,还在发育呢。不会得白血病吧?”秋秋的表情有些异样,“你还怕死呢,你不是说你活不过30岁吗?早死早托生。”我诧异秋秋会这么说,感觉非常同情起她来,真的是我唯一的朋友,和我的步调越来越一致了。
“你们快过来吧。”秋秋的男朋友过来叫我们过去。房间在2楼的拐角处,是一件大概2平的屋子,有一个类似电脑样子的东西,可以用来点歌,有一面屏幕,是播放MV的,可以看着歌词,有两只麦。
耳膜里被音乐充斥。还有灯光闪耀,我的心突然感觉到安静,喜欢的感觉很强烈,这会令我安静下来,想要在这样噪杂的环境里睡一个大觉。孤独的感觉被音乐占据我也就不那么孤独了。
我和秋秋,以及另外秋秋的男朋友和他的同性朋友还有另外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是秋秋叫过来的,似乎是为了保护我们年龄性别不占优势的我们。我们人多,看看另外两个也才刚成年的男孩也不敢对我们怎样。
秋秋的男朋友提来一箱啤酒,打开拿出来,是第一次到孙叔叔家的时候,我住的房间里的啤酒一模一样。他们叫我喝酒,我是不敢的,晚上回家,我要喝酒被我妈知道还不打死我,我不想惹麻烦,可是秋秋的朋友的朋友很热情,他看着我,“就喝一点好了,我给你倒一点。”我突然很想知道酒的滋味到底怎样。
爸爸喝多了总是会打我骂我,难道酒精真的令人丧心病狂,平日温和的人都会市区控制,连宝贝的妻女都可以打骂?好奇心的促使,我喝了一口。呛的连连咳嗽,太难喝了啊,怎么这种东西,爸爸会喜欢喝呢。难道难喝所以有令人发疯的魔力?
“第一次喝嘛,总是不适应,喝着喝着就适应了?”听着有道理,我又试着泯了一口,果然可以下咽了。可是还是有些抗拒,被劝了两杯下肚。我感觉到整个身体漂浮起来,用手摸脸是热热的,我在乎的一切仿佛不存在了,我能感觉到自己了。
四五岁时候,一手牵妈妈一手牵爸爸,走在雪地里,那是一串串的脚印,还有一路的欢歌笑语。奶奶在我上火车时,牵挂的目光。好想那时候的爸爸妈妈好想奶奶。
“我爸妈离婚了,谁能想到被他们骗的那么好,他们早就感情不好,可还是表现的那么好,我以为自己是公主,哈哈我不是。哈哈我不是。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鸣子,还是你对我好。”我自己顾着喝了两杯想起往事,秋秋竟然也喝多了。真是酒后真言吗?T她到底喝了几杯?旁边已经有四五个酒瓶子。两个男孩在唱歌,秋秋的女友在抽烟,笑眯眯的看着唱歌的男孩出神,难道她也有伤心事?秋秋一杯给自己一杯的倒酒。
秋秋一边喝酒还一边叨叨。一会她抢过了麦。切了首《女人花》来唱。凄婉动听。秋秋我们不过才13,14岁啊。她竟然还能唱出那般忧伤滋味来。秋秋唱的很好,大家鼓掌。唱完秋秋揽过她男朋友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她男朋友回吻她的嘴唇,秋秋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接吻,两人又吻了一会,她男朋友的手开始在她身体的别处游移。她打掉了。看来秋秋只能接受接吻,其他还不能接受。
那天秋秋喝的东倒西歪。我的几杯酒下肚后,也有些微醺。我感觉秋秋男朋友的朋友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看我有一些恍惚,就过来问我。“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要不然你唱首歌。”说着硬是把麦塞我手里。
我选了一首《BIGBIGGILR》。是首英文歌曲,初一时课堂上放的。当时觉得很是好听。旋律已经出来了,“唱啊唱啊。”他在旁边给我鼓劲。拿着麦的手有些僵硬,口一张口,自己被吓了一跳,完全不在调上。我不会唱。我突然很紧张很紧张。酒劲猛的清醒了。秋秋唱的那么好听我完全不行啊。窘迫的我扔下了麦,说去厕所。
厕所没几步到了。上了厕所冲水。洗了脸和手。看着镜子里的脸,一头短发,一个锅盖头,还是一个学生的样子,运动服和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我想起,第一次来妈妈这里,她穿的裙子和给我买的衣服。那是一张陌生的脸,明显看的出无底的悲伤,还有疲惫,脸还是火辣辣的,通红通红。今天过后我将是不一样的我了吧。
我一边看钟表一边着急,已经十点半了,这么晚回去,妈妈不会担心我吧?
等我回到包厢,秋秋和她男朋友却吵吵起来了。“给你买衣服带你去网吧带你玩,你给老子玩一下。”秋秋的男朋友很生气,秋秋不甘示弱,“老娘要你买了啊,要你给我花钱了啊。我还未成年,你敢,我告你犯罪。”秋秋还举起了一个酒瓶,旁边人劝,好了好了,她毕竟才14。
秋秋喝的有些多,我扶着她走出了KTV。秋秋的女性朋友比我们年长几岁,大概17,18。他们三个一起走的。
“秋秋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家,我给你找个旅馆,就说你去我家吧,你这个样子我不敢带你回家。”秋秋似乎听到了我的话,又似乎没有听到。自顾自的嘟噜“他奶奶的,他对我也不是真心,男人没个好东西。”
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一点钱给秋秋开了一个小旅馆,不敢在家附近,特意绕远,坐上三蹦子,在我家的反的一头,找了一个,把秋秋安顿好,再坐三蹦子回家,都快11点了。
我打开门的时候,灯是暗着的,大概妈妈和孙叔叔睡着了。我蹑手蹑脚的走进自己的房间,没敢开灯,没脱衣服,上床打算睡觉。
“吱。”门又打开了,灯也暗了。“今天太差劲了,连输几把,把一个月赚的都赔进去了。”是孙叔叔的声音。“我今年忙到这么晚,你却去打牌。”“我就去一次。”后来妈妈再也没有说话,孙叔叔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等熄灭。
两人的吵架让我想起妈妈和爸爸,只是那时候妈妈被爸爸欺负,现在妈妈依旧被孙叔叔欺负。今天秋秋也是。难道男人真的没一个好东西吗?
透过窗户,月亮好圆好圆。一层黄黄的晕染,多么像金黄的月饼,难道今天是中秋节嘛。妈妈忘了,孙叔叔忘了。今天我去唱歌了,我竟然也忘了。每年中秋都要给奶奶打电话,今天竟然也忘了。明天怎么跟奶奶解释呢?
今天幸好妈妈没发现。以后还是好好学习吧。也让秋秋不要继续早恋了。想着想着,慢慢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