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在北方,但我们城市并不在极寒之地,即使风雪交加,一件羽绒服也足以御寒。臃肿的羽绒服自然是很多爱美的姑娘、阿姨们的唾弃对象,这就诞生了两种女人:一种选择美丽冻人;一种爱好貂皮加身。老板娘显然属于后一种。
路边的一间玻璃阳光花房,店面不大,却通透明亮。我不懂花,但每次路过看到一片姹紫嫣红的时候,心情总会格外美好,便推门而入,选几支摆在门口的洋桔梗带走。有时也可能是百合或玫瑰,花的种类并不重要,只要它摆在门口。
“多少钱?”
“二十五。”
每次的对话皆是如此,这自然引起了老板娘的注意,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无视她的男人。不得不承认,老板娘有足够的资本游戏人生,但凡见过她的人,无不被她的风情诱惑。尤其是那一双迷离的眼睛,仿佛蒙了一层水雾的黑洞,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然后万劫不复。
几年前,我第一次走进这家花店时,遇到了一个人,听了一个故事,自那开始,便对老板娘敬而远之。那人是这样给我讲述的:
我本是崇明一花布庄的驻沪经理,说来惭愧,没有什么爱好,就喜欢寻花问柳,还不怎么舍得花钱。那时我虽然同一美妓相交定情,但每逢“烧路头”之类的花钱时节,我都会避而不见。我的吝啬自然引起了美人的不满,但她不露声色,仍献媚于我。我便以为,我与她之间可以算得上爱情了。
那一日她乘坐着马车来到我的花布庄,邀请我同游张家花园,我自然欣然从命,直到夕阳西下,才双双同车而归。当马车行至三马路处的珠宝店跟前,她说要下车买几件首饰,还多次强调,不用我花钱,她身上带钱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陪她进去看看。她看了几件首饰都很喜欢,便让店员开了单子,结账的时候,店员说一共需支付一千二百个大洋。她信誓旦旦的对我说:“我身边只带了两百个大洋,想先交上这些钱,然后带回珠宝。你为我做一回担保好不好,我回去后就叫人到银行取款还给你,绝不迟误!”
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信了她的话,就同意了。其实我也是抱着一丝侥幸,也许店员不信任我出面担保,这笔钱就能省下了。没想到店员居然大方的很,留了地址和白条就放我们俩人走了。
我跟着她回了欢馆,她表面功夫倒是做得好。一回房间就把存折拿给我看,还惺惺作态让下人去银行取钱,下人也配合的很,“现在银行已经关门了,还是等明天一早吧。”
古话说的好,戏子无义,婊子无情。她一脸歉意的对我说:“今天不能付给您钱了,我早晨起的又迟,明天早晨店员到你那里取钱时,我恐怕还未起身,只得请您垫付,明天中午我一定派人把钱送还给您。”
次日清晨,店员上门时,我自然结清了尾款,但是等到中午,那妓子还没有送钱来。我去催账,馆里的人说她出台未归。等到夜里,我又去,她正在接客,等了她半宿,客人终于走了。
“你取钱了吗?”
“我忘了。”
“你怎么能这样,那钱是我挪用账上的,当晚盘账必须还上!”
“才一千大洋,你以为我还不起吗!”说罢,拂袖而去。
第二天我带着人找上门去,才知道她已经连夜走了。又去了珠宝店找那个店员,发现店员也逃窜了,原来他们合伙骗了我!
故事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了,我看着地上滴滴答答的水印,“你还不上账,所以投河自尽了?”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嗫嚅道:“不是,我是被骗心情不好,喝多了掉河里淹死的,但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喝多!”
“所以自那以后,你一直附身在老板娘的背上?”冬末春初,迎春花开了,但老板娘似乎颇为畏寒,仍旧穿着一件貂皮大衣,背上背着一个湿淋淋的浑身浮肿的男人。
精怪附身皆为害人,不知为何这男人耗时百年却只起到了空调的作用。我到底该不该告诉老板娘她背上有人呢?还是算了吧,她活了百余年,岂是等闲。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写作训练第14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