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生倒是早慧,2岁开始记事。早慧的孩子往往求知欲和好奇心很强,有着很强的记忆力,以及不俗的感受力和想象力。这点倒是与自己的母亲很像。
哪个母亲不曾是从孩子过来的?那声枪响之后,多情多梦的母亲没能上大学,嫁给了憨厚的父亲,却生出了这么一个“丑东西”,那时的母亲年轻又漂亮,为此伤心了好久,后来只是闭口不谈,只说来的时候是“一层黑皮包着骨头”
她是真的能懂孩子的一个母亲,在那个物资匮乏,生活艰难的年代,铁生攒钱买一双“回力”,母亲能够懂得世上有一种东西,其价值远远超过它的价格。她又是一个争强好胜的母亲,当得知铁生作文比赛得了一等奖,急忙说道自己小时候写的还要好,铁生的不在意把母亲气的够呛。母亲在初中的作文一直作为范文,原来母亲一直有一个写作梦。

21岁的铁生双腿突然截瘫,痛苦最终还是以双倍的方式让母亲承受,直到母亲去世她还在为此而自责。如果可以的话,情愿截瘫的是她自己的,哪怕自己去死也是可以的,可这事无法代替,母亲能够明白人不仅仅要活着,还得寻找一条出路,一条通向幸福的路,于是她上路了。
起初患病的铁生阴郁,暴躁无常,动不动砸坏家里所有的东西。这时的母亲小心翼翼的躲起来,悄悄听里面的动静,一切恢复沉寂后,她带着红红的眼眶悄悄进来,喜欢花的母亲,乞求推铁生出去走走,铁生道:“不,我不去!”狠命地捶打这两条可恨的腿,喊着:“我可活什么劲!”母亲扑过来抓住铁生的手,忍住哭声说:“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
再到后来铁生愿意出房间,整天待在地坛公园,母亲认认真真整理,准备好东西,铁生摇着轮椅出门,母亲还是送走的姿势,望着他拐出小院的墙角,看了好久,那时的她在想什么?孩子愿意出去的的安慰?还是在向远方的祈祷?

有时母亲也会去地坛寻找铁生,还要注意不要被发现,那么大的公园,铁生可能在任何一处地方,唯独不会出现在母亲的视线当中,她会询问偶尔路过的路人“有没有见过一个摇着轮椅的孩子”,等寻到稍稍安心之后,再悄悄回到家里等待。等孩子回到家,欲言又止,也不敢询问。
只要是能够想到的办法,总是报以希望去尝试,恳求般的劝说“再试一下”,直到有一次胯上被熏成烫伤,对于瘫痪人员差不多是要命的事。为此,母亲惊惶了几个月,昼夜守着铁生,一换药就说:“怎么会烫了呢?我还一直留神呀?”
对于我们而言最亲近的人生病时,庙宇前,医院的墙壁下,教堂中,以及说不清的远方总是有着最虔诚的祈祷。

为了铁生的工作,母亲去劳动局,进门满脸堆笑,战战兢兢,见人就介绍自己儿子,虽然坐轮椅,但是仍旧可以胜任很多工作。跑完前院跑后院,从这屋被指使那屋,作为一位有志气的女性,终究为了自己的儿女弯下了挺直的脊梁,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知道孩子爱看书,想写作,风雨无阻去借书,后来的铁生走出了自己的路,可那时母亲已经不在了,这成为铁生永远的痛。
她真的太爱孩子了,也太懂孩子了。历尽千幸万苦求来的治疗方式和药方,一次次看到没有效果的治疗,看到铁生多次的自杀与绝望,她又何尝没有绝望过。可她一直就像在那暴风雨中的斗士,一次次的失败,总是能够很快的调整好自己重新出发。从来没有,哪怕一次去质问铁生“你能不能为我想想?”,她就一直在背后默默撑伞的一位母亲。

直到后来得知,母亲的肝病已经痛到整宿整宿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在铁生面前还要装作正常,并且不能让他知道。知道北海的菊花开了,央求般的推铁生出去走走,铁生肯定的回答,让母亲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似的,她来回走,兴奋的已经开始规划明日的行程,然而母亲悄悄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邻居抬母亲之时,她还在大口大口的吐血,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最后一句话竟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母亲在那个菊花盛开的深秋离开了。
一个母亲能为生病的孩子能够想到的可以做的她都做了,或许是上天看她太苦,让母亲化成一颗星星让她以另外一种形式陪伴吧!

母亲去世之后,剩下的一家三口搬出了小院,不敢提她,不敢说她,照片收起来不敢看她。直到10年后,一家三口不约而同的想去看看母亲的坟,可见谁都没有一刻忘记。
她原本应该是一个浪漫主义的才女,有着大哥疼的小姑娘......

母亲总是能够与伟大等同,为人父母方知父母不易。什么样的言语去描述“母亲”都会显得过于苍白无力,那无尽的爱意与责任岂能用三言两语,一篇文章可以写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