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请等我表白

据说她要结婚了,男的条件还不错。

我和她相遇在一个七月,那天她站在一棵白杨树下,斑驳的树荫和着一道道清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穿了一条黄色的短裙,白色的上衣;皮肤晒得有点黑,看上去很健康;亚麻色的短发垂到耳边,脸上挂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她算不上漂亮,但给人的感觉特别好。那时我相信了,一个人的气质是可以掩盖外貌,从而决定一个人的形象的。也是那天,见到她的第一眼,我有了一个想法:我想谈恋爱了。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过,我也知道这个想法太冲动,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但是事实是它就是产生了,而且根深蒂固的长了起来。

我故意坐在她座位的前面,想着怎么可以跟她说上话,总得想办法认识的吧。趁她出门,偷偷翻开她书本的扉页,隽秀的字体写着三个字:陆小诺。起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我想。

她回来坐下,我回头看她,她有些羞赧。我说:“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她说:“不用客气,你问吧。”

我掀开她书的扉页,“这三个字怎么读?”

她脸分明红了起来,微微笑着道:“你好,我叫陆小诺。”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韩翌桢”

“你名字听上去真文艺。”她说。

“你名字听上去真好听。”我说。

我要了她的所有的联系方式,她也存下了我的号码。后来我们就熟识了。

那年我们都在准备考研,七月只是开始,心理上相对的显得轻松些。学习之余我还会经常回过头逗逗她笑,她总是表现得落落大方,有些小雀斑的脸上总是会漾出一个无邪的微笑。令人心折。

我问:“你有男朋友没?”

她尴尬的笑笑:“学习没学好,恋爱也没谈好。早就分手了。”我窃喜。

一天晚上,她没来学习。我微信问她在哪。她说,在宿舍。我说,可以一起走走聊聊天吗?她说,有点累。我相信,无论谁看到都会觉得失落吧。片刻,她又回,去操场吧,我在宿舍楼下等你。你一定没办法理解医生告诉你,你得了绝症马上不久于人世,然后又突然告诉你是误诊的那份心情。我想,那时的我是理解的。

她身着一袭纯白色的连衣裙,给人的感觉,纯洁,澄澈。招牌式的笑依旧挂在脸上。好想抱她。那时候突然闪现出的念头。但激素带来的冲动不足以战胜理性的思考,那种挣扎让人窒息又迷醉。

七月的校园有些冷清,几乎没什么人。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上弦月,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稀疏的星星,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蟋蟀叫,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微醺的风……我还记得那天晚上跟她一起漫步的美妙感觉。

她跟我讲她彩虹般的童年,讲她小时候喜欢爬屋后的大山;讲她从刚松过土的梯田上一级一级跑着跳下来;讲她从山里采回家的野花;讲她和小伙伴一起偷摘的核桃……她吃吃地笑着,像个小孩子,天真烂漫,那些故事就像她刚刚经历过一样。好想牵她的手,我想。但我不敢,我怕会有我处理不了的结果发生。我只能看着她笑,和她一起笑。

后来,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开学后我们从暑假借用的教室搬出来,这就意味着每天见面不会像之前那样方便。再后来考研报名的日子快来了,我问她:“你打算考哪里?”

她说:“我想去南方,看不一样的风景,经历不一样的生活。你呢?”

我,我……我忽然犹豫了,相比较来说,我更喜欢熟悉的北方。但她说出自己想法的那一刻,我动摇了,动摇了自己之前已经深思熟虑很久的决定。我说:“可能还会留在北方吧……”我更想补充一句,也可能去南方。又怕自己的内心深处的秘密被看穿。

“嗯,一起好好加油哦。”

那之后我甚至想过如何异地恋,想过我怎样抽空去她在的城市看她,想过研究生毕业后一定要一起工作之类。

考研的路上枯燥乏味,看书看累了我会跑到她的自习室偷偷看她一眼,看到她低着头认真学习的小小的背影心里就会很安心。一本满足的跑回去学习。后来,有一阵子她经常不在,我也不好问她,最多晚上回去后微信上问一句,今天没去自习啊?她总会说,有点事。

后来,等到树叶开始随着风往下飘的时候。突然从她闺密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她交了个男朋友,已经见过家长了。这无疑不像是一个晴天霹雳,那人是谁?什么来头?什么时候的事?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得而知。而我又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语气来质问这一切。只能无奈的抱怨一句:“怎么这事我都不知道啊?”我笑了,笑得撕心裂肺。

过往似玻璃一般粉碎,而我挥舞着拳头把曾经对于未来的构想也砸得粉碎。曾经的回忆与永远不可能去到的未来碎得满地都是,我被划得遍体鳞伤。

我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内心藏起来,为什么不早些讲出来,为什么要等到事情不可挽回以后才去后悔。

再后来,我也不去看她,联系也很少。毕业后我们果真天各一方。想念也被距离拉远,也被时间拆散。微信的聊天记录停在那里几年都没有动过。

这也许是我最遗憾的事情了,到现在我还会时常想起,时常后悔,时常惋惜。如果有下次,请等我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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