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身符》论文草稿

时间——创伤何以被认知、创伤能否、何以被疗治
论文的主题是通过《护身符》研究创伤记忆如何重塑人的时间感知从而理解创伤,理解创伤起作用的方式以及追问疗治创伤是否可能,作者通过文本表达了一种态度,文本最终呈现出的样子又是一种答案,将波拉尼奥的态度与拉美现实联系起来,看他如何与拉美政治、拉美现实对话,最后在理论上进行反思,结合现有的创伤理论看是否能提出一些问题。至于《护身符》这个文本为什么是特别的,我目前想到的是里面有波拉尼奥的两重视角:他虚构出的叙述者奥克西里奥,这个自称“墨西哥诗坛之母”的女诗人,同时还在文本中有着他自己的自传性自我——阿图罗·贝拉诺,这两者的对话,使文本多了一层现实维度。
时间是这部小说的主题之一。“推测时间”是叙述者常常在采取的行为。
小说一开篇便是对回忆进行时间的定位:

但重要的是,某月某日我到了墨西哥,不很清楚为什么要来,目的是什么,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我到达墨西哥城的时间大约是1967 年,也许是1965 年,也可能是1962 年。我记不清年份了,也不记得旅行的经过,惟一知道的就是到了墨西哥,不再走啦。

接着便已经对时间进行操纵和解剖,波拉尼奥写到:

来,稍稍回忆一下。咱们把时间拉长一点吧,就像整形外科医生在手术室里拉伸一位麻醉患者的皮肤那样。

时间成为一件可分析之物且不得不分析之物,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把时间拉长的方法是,奥克西里奥回忆她来到墨西哥拜访的两位诗人的死亡时间,也就是说,她必然在他们死亡之前到来。死于1967和1968年的诗人,因而“说到底,我认为是1965 年来到墨西哥的”,“惟一确定的是1965 年我来到了墨西哥,落脚在莱昂· 费里佩和佩德罗· 加菲亚斯家中”。由此发现,奥克西里奥用以确定时间的锚是与诗人们的交往,所以接下来回忆的是她与一个又一个诗人交往的故事,最重要的是阿图罗·贝拉诺,还有其他的一众。在交往中夹杂着对1968年被困于卫生间的回忆。
回忆了与两位诗人的交往,以及如何与墨西哥的年轻诗人们建立起联系之后,就这样来到了1968年,此时,奥克西里奥说,她早有预感:

这样,我就到了1968 年。或者说1968 年来到了我身边。如今我似乎可以说我早有预感。现在似乎可以说我有过强烈的预感,没有让我感到手足失措。我有预感,有直觉,有猜测,有警觉,从1 月的头一分钟就感觉到了;从尽情欢乐的元月头一天(直到最后一天)我就预感到了要出大事。

在情感上,她说:

唉,一回想起来就让人感到可笑。真想哭上一鼻子啊!我是不是在哭?整个事件全都看见了,与此同时,我又什么也没看见。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所有诗人之母,我不允许(命运也不让)那场噩梦打垮我。现在,泪水从我麻木的面颊流下来。

这是奥克西里奥第一次尝试在叙述中回忆1968,她的情感是“我是所有诗人之母,我不允许(命运也不让那场噩梦打垮我)”,这是一种悖论的情感,而似乎也是人面对创伤的普遍情感——我受伤了,但我不允许这个创伤打垮我。奥克西里奥的不允许有一种出自于“我是所有诗人之母”的责任感,这个身份到底如何去认识,后面要写一写。
我想知道的是,“打垮”意味着什么?指让人疯掉、让人死去吗?

在叙述中“我”回忆事件是如何发生的,首先被概述为一种情景:“我”在系里楼上卫生间读诗的时候,特种警察闯进了大学校园。而这些事实“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起初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件首先是一种预言式的喧哗发生在我的心灵内:

可以说我听见了一片喧哗。
灵魂里的喧哗。
就是说,后来喧哗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那时候我已经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了。

这种喧哗是从内而外的。可以理解为一种情况——起初,“我”在阅读诗集,喧哗声音在校园里响起,但“我”没有多加注意,它就成为了一种背景音式的潜伏于内心的轰鸣,直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不得不注意到这是由外面的动静所引起。
在之后“我”走出卫生间的片段中波拉尼奥用了好几处影像做类比。用恐怖片类比“我”当下的恐怖的感觉,而暴动的场景被与二战电影场景联系在一起:

我看到了几辆厢式货车,特警和便衣警察正在把被捕的师生塞进车厢里,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电影场景,又掺杂了玛丽亚·弗里克斯和佩德罗·阿尔曼达里斯主演的墨西哥大革命题材的影片镜头,那是一块黑色布景上磷光闪烁的人物影片,如同人们说的看见了一些疯子或者突然受到惊吓了的人群。

不是像二战和墨西哥大革命,而是像此类题材的电影场景。

在最绝望最恐惧的呆在女厕所里的时刻,奥克西里奥所能做的事情是回忆过去。

接着,我开始思考自己的过去,就像现在思考过去那样。接着,追溯从前的日子,那菱形体在追忆的空间里绝望地破碎了,那些破碎的映像从湖底浮上水面,那个无论阳光还是月光都照耀不到的可怜湖底。无论谁或任何东西也阻拦不住那些映像浮上来,时间像一场梦折叠起来又打开。1968 年变成了1964 年,变成了1960 年,变成了1956 年。还变成了1970年、1973 年、1975 年和1976 年。仿佛我早已经死去,是从一个新角度观赏上述年份那样。我想说:我开始思考自己的历史,如同思考自己的现在、将来和过去一样,一切都搅拌和沉湎于一个温暖的蛋里,不知是哪个内陆的大鸟(是不是始祖鸟啊?)的巨蛋,正躲藏在冒烟的瓦砾巢穴中。

“时间像一场梦折叠起来又打开”,这个表述太波拉尼奥了,他总是让时间伸缩、折叠。“我”不仅在思考自己的过去,也同时思考自己的现在、将来,一切都混在一起。但是这是什么意思?后面她说,“比如,我开始回想那些掉了的牙齿”,这里其实并非是当时的回忆,而是此时此刻的回忆,是因为掉牙同样也是我在墨西哥丢失的东西,掉牙后习惯性捂嘴的动作也构成了奥克西里奥认识自己独特性的一点:

“墨西哥诗坛之母”

镜子、峡谷、歌声
在第二节谈到自己与年轻诗人的交往时第一次提到了镜子:

片刻间,我独自面对那些被年轻人的忧伤和青春闪光弄得磕磕巴巴的词汇;我独自面对那些破镜子的碎片;我张望着,确切地说是寻找那些廉价的水银。我看见了自己!我奥克西里奥就在那破碎的镜片里:零零散散的奥克西里奥,蓝眼睛,金黄夹银白色的头发,发型是“勇敢王子”式的,瘦长脸,额头有皱纹。这个样子让我震撼,陷入了成堆的疑惑中,让我怀疑什么前途、什么导弹般速度临近的岁月。但是,另外一方面,我确信自己生活在自己的时代里、生活在自己选择的时代里,生活在颤抖、变化、丰饶、幸福的环境里。

为什么“片刻间,我独自面对”?是因为“我”是那里唯一的女性吗?或者是唯一的旁观者?(我聆听他们的诗,年轻人的、零零散散的诗)。或者说这种“独自面对”是发现自我的时刻,当发现自我,就将自我与他人分隔开了,因为这也意味着发现自身的特殊性,“我”也在这些诗中看到自己——不知道是由于同质的内容,还是发现自己的异质性。“我”在破碎的镜片中看见的自我是让我震撼且疑惑的,由于反身见到了自己的样子——进一步是由于什么原因呢?或许是自己始终不会与自身所想象的形象完全匹配所以总是令人讶异?但同时,自我又是整合的,“我”确信自己所生活的时代是自己选择的,想象的自我和实际的自我是统一的,这种环境是“颤抖、变化、丰饶、幸福”的。

在女厕所里,士兵走进来,这里写到了真实的镜子:

这时,我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看见了那个在对着镜子里出神的士兵,我俩的映像嵌在一个黑色的菱形体里,或者说沉浸在一片湖水中。

我们

何为护身符——创伤如何疗愈

  • 责任?
    是责任让“我”一直坚持在厕所生存了下去:

浑身痒痒,又很想睡觉。但实际上,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承认,情况变了。但我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
我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我知道。我知道应该反抗。于是,我在女厕所的瓷砖地上坐下,利用最后一点亮光再阅读几首佩德罗的诗歌。随后,合上诗集,闭上眼睛对自己说:奥克西里奥,你这个乌拉圭女公民,拉美人,诗人,旅行家,反抗吧。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