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傅是木匠,而且是天下无敌的木匠。师傅的手艺是从师爷那里学来的,而师爷的手艺是从蜀汉丞相孔明那里学来的。师傅的拿手绝活是做战车,他曾经花了很久的时间做了一个“木牛流马”的战车。
我和师傅坐在上面去山里兜一圈,那次我彻底被师傅的手艺给折服了。那“木牛流马”过山川如履平地,越大河如鱼得水,披荆斩棘好不威风。可是回到家的时候,师傅却放了一把火把它烧成了灰烬。看着在熊熊大火里煎熬的“木牛流马”,我一阵阵地心疼,“师傅,为何要烧掉这巧夺天工的战车呢?”师傅笑了笑,拿出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然后看着已经化成黑灰的战车,给我讲了我师爷的故事。
我没有见过师爷,刚师门的时候,师傅就告诉我,他说我的师爷很年轻的时候就死了。今天师傅终于告诉了我师爷死掉的原因。
原来师爷当年从孔明那里学得这“木牛流马”的手艺,绝顶聪明的他对这个只是用来运输的工具,静心地改造了一翻,然后就成了天下无敌的战车。当时正值兵荒马乱,年轻气盛的师爷认识了一个有抱负的年轻人,那个人就是现如今的皇帝的父亲。当时先皇还是一个草寇,看到普天之下民不聊生,他揭竿而起,而师爷也是个热血的汉子就为先皇制造了很多这样的“木牛流马”。先皇正是用了这“木牛流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攻城徇地一统中原,当他从草寇变成皇帝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的师爷——他怕师爷会给其他人也做出一样的战车威胁他的江山。
师傅讲完后,酒也喝完了,他晃晃荡荡站起来,瞪着红红的眼睛,酒气喷喷地对我说:“凌儿啊,切记任何事情都不要做到天下第一啊!”说完后他踉踉跄跄地回屋睡觉去了。我看着已经彻底变冷的灰烬,久久沉默。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师傅做得出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小毛病了,这是师爷的前车之鉴啊。
一日黄昏,师傅在血红的夕阳下席地而坐,手里捧着酒葫芦津津有味地喝着,我借着太阳最后一点亮光在做一条板凳,突然门外马蹄声纷乱,然后就传来了巨大的敲门声,我和师傅一愣,同时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已经被蛮力推碎了,两个人破门而入。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夕阳鬼魅的光让两个人显得更加鬼魅。
矮小的白脸人,突然单膝跪地面相师傅,谦卑地说,“敢问老先生可是张班,张仙人吗?”师傅微微一愣,没说话,但还是点了点头。白脸人更谦卑了,“得闻老人家是天下无敌的木匠,可以做天下无敌的战车,现如今天下大乱,百姓苦不堪言,我等之辈愿斩木揭竿 ,为苍生出头。素闻老前辈得孔明真传可做“木牛流马”,小辈斗胆恳请先生出山,为百姓造福!”说完白脸人双手抱拳,放在面前,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
师傅站了起来几步抢过来,双手相搀,“少侠少理!”白脸人站了起来,带着期待满面笑容地望着师傅。师傅又说:“家师确得孔明先生真传,可英年早逝,老朽并未尽得家师传,现如今,老朽做座椅,尚不能完全,更何况这早已失传多年的神技‘木牛流马’呢?所以此事啊!老朽也是爱莫能助。”
白脸人的脸色微微有些改变,还未讲话,后面“铛啷”一声,黑脸大汉已经擎着一把铁剑跳了过来,发着寒光的宝剑已经架在师傅的脖子上了,他朗声大喝:“老匹夫,我家大哥敬重你,你竟然不领情,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师傅用手推了推脖子上的铁剑,“哈哈,壮士何出此言,老朽当真不会,如何帮得了你家大哥呢?”
“当真不会?”
“当真不会!”
黑脸大汉手一挥,师傅的耳朵就掉了下来,鲜血如注,师傅捂着耳朵忍着疼痛,继续注视着黑脸大汉还有那把沾满自己血的铁剑。黑脸大汉又问:“当真不会?”
“不会!”师傅已经疼得变声了。铁剑又一晃,师傅的脑袋在地上滚了起来,身体“扑通”栽倒在土地上,手里还抓着酒葫芦。我下身一热,就尿了出来,呼吸仿佛都停止了。白脸人突然跳起来给黑脸大汉一个耳光,“废物,你杀他做什么?”
“大哥我……”黑脸人捂着面颊一脸的委屈。“现在人叫你杀了,谁给我们做‘木牛流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突然白脸人看到了我,眼睛闪出一道寒光,他指着我说:“那位少侠,请过来一下好吗?”我一个机灵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
白脸人指了指地上师傅的尸体问我:“请问你是这位老先生的什么人?”我的大脑完全没有反应,机械地说:“我,我,我是他徒弟。”“哈哈,那你会做‘木牛流马’吗?”我看了看黑脸人手里的铁剑,木然地点着头。“哈哈,少侠请。”白脸人做了一个让我出门的动作,我低着头跟了出去,上马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师傅,泪如雨下。
我被带进军营里,每天好吃好喝地待承着,我除了吃饭睡觉,就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做起了“木牛流马”。终于三个月后,“木牛流马”做成了。
黑脸人和白脸人欣喜若狂,马上就要骑上去试,我拦下他们,“两位大侠,且慢,这‘木牛流马’破坏力极强,如若在军营里试骑恐会伤及无辜,还请找宽敞的地方才好,地方我已经寻得!”黑脸大汉不耐烦地想过来打我,却被白脸人拉住了,“劳烦少侠引路!”
我带着一黑一白两个人,还有一行兵将抬着“木牛流马”向我昨天试骑的地方前进,少顷已到,兵将“木牛流马”放下,两个人迫不及待地骑了上去。
我紧张地说:“两位大侠,这‘木牛流马’如真马一般不二,拍它身体它就前进,拉缰绳它就停止……”我话还没说完,黑脸大汉已经一掌拍在“木牛流马”的身体上,这“木牛流马”带你着他们两个像离弦的箭一般,夹杂着他们两个的惊呼飞了出去,越来越快。
就当他们发现前面有一个悬崖的时候,才惊恐去拉缰绳,但是他们发现并不管用,因为我深得师傅真传——做什么东西都不会做到尽善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