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时候变成了老太婆,腰是酸的腿也不那么利索,她步履蹒跚的穿上那身绣花凉褂,长裙白发。她曾经热爱生活热爱工作拼命相信爱情。曾经她端起的是剪刀,操纵的是画笔,如今针线细密,早已看不清。她为她人做过嫁衣,为他人量身大人模样的西装,有模有样。如今她老了,早就放下了。毕竟这大半生,做了好多嫁衣却从来没一件是自己的,那身亲手缝制的西装,早被风干成一条脆生生的咸鱼,洗衣机里一搅和,说碎就碎了。她曾经踏山过河只为寻找拉萨的阳光,边疆的云和月,她曾经学遍话语,只为佛罗伦萨的一句早安,北海道的一句你好吗?她看起来早已没了清秀眉目,山间峡谷沟壑在她的脸上,腿上,手背和腰间。她没了年幼的泪和青春的笑,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日子,一口茶,沾了茶渍,一口饼,沾了油渍。她都一瓢清水,一圆肥皂,轻搓慢洗。
拐杖是用来支撑的,她横挑起来晒少量衣物,打坏的水杯种满绿植物,太阳落下升起,叶子绿了又黄。提起他,如今忘得一干二净啦,当初是否走在一起也忘啦。偶然想起那句温暖问候,寒风中搂过的风霜凛冽,旱热天撑起的遮阳伞。那又如何呢,早过去的,该忘记的。
窗户又嘀嗒嘀嗒的,急忙收了拐杖,绿植都拿到院子里,一点一点的,枝繁叶茂,比看到孩子都开心。往孤单里过的怪脾气,容易燃烧的怒火早已不存在,老了老了烙下一好脾性。
雨停了,风来了,一天过去,点灯烧菜。我们不停地画着圈,圈的尽头是另一个起点。
恨或者爱都不重要,谁都逃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