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学生掉眼泪

2021年3月2日    星期二          晴

      课间操的时候,班长刘瑞涵小朋友若有所思地问我:“老师,那个‘特别时光’还共度吗?”我暗自开心,就和她约好了时间。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我阅读了一本书,《正面管教》。里面说了一个方法,班主任可以和某一个孩子单独过一个‘特别时光’。这是课堂外的一次私密的简短交流,有着神奇的效果。首先这个孩子觉得受到了特别关注。如果老师也可以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与孩子分享,孩子尤其会感到归属感和价值感。在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已经有三四个孩子和我一起共度‘特别时光’了。他们自己争取到的机会,然后很积极。他们告诉我的都是自己最开心的事。一个孩子告诉我打了一场篮球很开心,有两个孩子告诉我和爸妈聊天很开心,期待爸妈的陪伴。有一个孩子非常镇静地告诉我:“我不想进行‘特别时光’了。”我说:“可以呀。”我有点纳闷,可我尊重他的想法。以后再问问他为什么,不知道会不会增加他的压力。

      下午延时班的时候,我们开始了。我们面对面地站在教室外面。刘瑞涵仰着胖乎乎的小脸,对我说了昨天晚上他们家发生的一件事。她缓缓地告诉我:“昨天晚上爸爸和妈妈吵架了。妈妈把爸爸的手机都摔坏了,说爸爸回家不带孩子就知道玩手机。我听见爸爸打妈妈了。”她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我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哭,赶紧给她擦着眼泪,然后握着她的手继续听她说:“奶奶怕他们继续吵架,就在旁边看着他们。姐姐带着小弟弟在床那头哭,我在床这头哭,不敢大声,怕他们听见。”我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感觉悲伤的空气慢慢膨胀,把我也包裹起来了。我了解那种感受。碗碟破碎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的吵闹,哭泣,谩骂,小小的我很害怕,不知道他们谁对谁错,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害怕妈妈伤心哭泣,害怕爸爸离家出走,无依无靠,无可奈何。我看着她哭,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了。我对她说:“你很害怕很伤心对不对?我小时候爸爸妈妈也经常吵架,那时候的我特别害怕。”看她稍微平静下来了,也许我的眼泪又一次吓着她了。我赶紧平静了一下,告诉她说:“我特别感激你告诉我这件事,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其实生活挺残酷的,大人们好多问题也解决不了,生活中难免有矛盾会吵架。但是有感情的夫妻才会吵架,吵架也是一种交流。真正没有感激的人是不会吵架的。所有的夫妻都会吵架。”我想了想,接着说:“他们吵架是他们的事,虽然我们不能置身事外,但是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们只有做好自己的事,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和小弟弟,不让爸爸妈妈再为我们操心。你有这样的本领,老师相信你。”

      她已经走进教室了,我却迟迟不愿意进去。悲伤在我心里缓缓流淌。也许最初的无力感就是从这里来的,最初的不自信也是从这里来的。但愿人间少疾苦,户户家庭都幸福。

      而且,现在我特别后悔,没有给她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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