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纵目人

    被万小雯表演的男女之情短暂刺激后，奇云子最终还是要痛下杀手。

    这次不是什么幻术，我清醒地知道沉湖并非假象，挣扎也是徒劳，但我不信命运就此终结。

    在一个无法面对小环解释给她听的时刻，来这么一个永久的告别，怎么想都是一件特别特别令人伤心和绝望的事。我的小环，她该怎么想我？在她眼鼻子底下，我和万小雯就这么偷了情？

    纵使再想我的小环，此刻逃生的欲望也战胜了伤感。怎么办？这时我突然想起细腰人曾经说的话，人间所有的一切，你看到的和别人看到的，会是不同的景象。那么沉湖的连串动作在纵目人眼里会是什么风景呢？超脱？永生？或是逛花园？可惜不管怎样，我和纵目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神也救不了我！

    意识朦胧中，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从我残余的世界路过。他是谁？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只是我突然间变成了一名带刀侍卫，守在一蒙古大帐前。再一张望，连绵起伏的蒙古包上处处插着类似三叉戟的旗帜。众多金甲骑兵正在草原上策马奔腾。

    元朝？我大惊！突听大帐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丘真人好大学问，我铁木真佩服。”

  啊！成吉思汗！丘真人？莫非是全真教教主长春真人丘处机？只听里面铁木真继续说：“真人可有长生之药？”

    被唤作丘真人的回答到：“只有卫生之道，无长生之术。”

    铁木真叹口气，道：也是，若真有，秦皇何故离去?其实我劳烦真人万里来见，所为并非完全为了此事。”铁木真说到此，轻咳了声，勒令四周全部退下。

    帐外的我看到若干人等鱼贯而出，皆视我不见。最后出来的一位看似军官的人，等众人走远，竟蹑手蹑脚转到大帐窗外偷听。他是谁？我心生疑虑。

    里面铁木真压低了声音，说：“丘真人可知这世界另有异类？”

    丘真人半响才回答：“贫道已73岁。花了两年的时间来到西域，自不会天真到成吉思皇帝只问虚无之术。试问，皇帝身上发肤，若只看了一处，可知就是皇帝？”

    铁木真一愣，大笑：“当然不识。人之些许发肤，岂能认出？”

    丘真人也大笑：“肌肤之何用？人本来一灵。肉体既可灭，神游自可见异类。”

    “这么说，丘真人也见过异类？”铁木真将信将疑。

    “心之所见，皆为异类，不知皇帝说的哪类？”丘真人回答。

    帐里响起踱步声。铁木真长吟：“朕征战四方，铁骑踏处皆王土。不料却误入一地，让朕生了不征不杀之心。”

    “天道好生，不喜杀戮。皇帝此心甚好。”丘真人接着说：“皇帝所说之地，可否在大雪山下？”

    “真人怎知？”铁木真大惊。

    “我全真教祖师曾言，西域雪山下，一土一世界。贫道也是猜测。但不知甚详。”丘真人应道。

    “客自远方来，出来一见不亦乐乎！出来吧。”铁木真忽然喊了一声。

    铁木真的帐里还藏有其他人？他是谁？莫非是西域雪山下人？我不禁好奇。而窗外偷窥的军官此时也急切地踮起了脚尖。

    铁木真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已不知从哪而来站在帐中。我定睛一看，此人身形简约，衣着似缕，只眼睛异于常人，明显突出。这不是纵目人又是谁？啊，难道此人就是毁灭三星堆人的元凶？

    我鼻尖上冒出冷汗。只听此人缓缓说道：“世人只道面前是皇帝与真人，我却看到猎鹰与野鹤。”

    丘真人忙作揖道：“师祖果然没说错，一土一世界，一念一重天。不知怎么称呼？”

    来客露出笑意，说：“我要说我本虚无，皇帝与真人自是不信，就称雪山客便可。我来见皇帝，是命中的事。而皇帝随我去，也是命中事。”

    丘真人有些惊讶：“皇帝随你去，这怎么说？”

    雪山客笑道：“世上诸事，皆是游戏。蒙古帝国横扫北地，也只为扩开云图见得诸国。而诸国之争，也是此一时彼一时。我之所见，十年枭雄，百年一朝，千年轮回，万年归寂。其道理当如白天黑夜，花开花谢。如今皇帝终于明晓其中精义，可喜可贺。”

    雪山客一番话下来，听得我云里雾里，成吉思汗和丘真人却连连点头。看来三人均已大悟。而偷窥客的脸上此时竟露出一丝诡异之色。

    雪山客到底要带成吉思汗去哪里？他到底是好是坏？一时间我陷入谜团。只听雪山客继续说：“皇帝若有意，可精选有造化之人，一起归去。”

    “朕倒没什么，只是大统之位，朕心甚虑。”铁木真叹道。

    “秦又如何？皇帝不足为虑。正如现在这般时间，我明知窗外有人而言谈不止，又如何？随它去。”雪中客淡淡说道。

    雪中客此言一出，窗外的偷窥客脸色大变，慌张逃去。

    帐里的铁木真却大怒，马上想冲出帐外查看。雪中客一摆手，道：“此人存在，有他的道理。皇帝且由他去。本来我与皇帝的见面，就已经违反了定制，若被好事者察觉，必重归定制之中，引来祸端。到那时，皇帝便成棋子一颗了，想想也悲。”

    铁木真这才罢休。三人开始喝茶不再交谈。而我却陡生疑惑，雪中客这样通天的人物，还怕被人察觉？还有什么人物比他强悍？

    还没想明白，帐外的我，蓦地跃然马上，直奔草原深处。远远闻得前方哀乐阵阵哭声四起。难道什么人故去？

    到近处一看，那个曾在窗外偷窥的军官正手扶灵柩大哭。竟是成吉思皇帝驾崩！

    成吉思皇帝不是说好了要和雪山客归于某地吗？这是怎么回事？纳闷间，只见军官偷偷将灵柩扣开一道缝往里瞄。谁知这时百余铁骑突然从天而降，将灵柩团团围住，并喝令其余人等离开。

    只见这铁骑，个个表情肃穆僵硬，动作单一整齐，竟是牛皮制成的假人将士！等众人离开数丈，铁骑开始慢慢兜圈转动，越来越快，不一会儿便与尘土草叶混为一体，辽阔草原上顿时形成壮观的龙卷风暴。

    而此时的草原大漠之上，隔几里地便有一团龙卷风呼啸天际。很快，裹着灵柩的那团很快加入其中，任再快的眼睛也分辨不出它究竟刮向了哪里。

    龙卷风暴挟裹着真真假假成吉思汗的灵柩，在草原上飞横流移，直到全部没入天尽头的群山之中。

    怪不得世人皆不知成吉思汗葬于何处，也不知他的庞大财富藏在哪里，原来一代枭雄的落幕竟如此诡异、神奇！

    这时候我又看到那位军官，面对此等怪异场面，此人也是一脸的惊愕茫然。

    正愣神，耳朵边传来一阵类似梦呓的声音：“留意宋朝刘言。”我猛一回头，一个人影飞逝如烟。谁在提醒我？捏面汉子？

    刘言？难道就是宋朝宋真宗刘娥皇后的公子刘言？今时敕勒会的掌门人刘言？他在哪？

    脑中电光火石。捏面汉子是要告诉我，那位军官是刘言所扮吗？如果是，刘言究竟要打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