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深成海

正文

又是一个噩梦,我从噩梦里面惊醒,吓得满头大汗,隐约觉得之前的案子仍然隐隐约约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也许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梦中景象都是那个案件最后指认的凶手,他安安静静地待在监狱里面,我和乔岩去审讯室提审他的时候,乔岩一个人进了审讯室,我则站在玻璃窗外,看凶手一脸淡然,无求生死的样子,随后我瞧见无论乔岩的嘴巴一张一合问他些什么,他紧抿嘴唇,选择全部不回答。

我抬起一只手,手指搭在鼻翼下,这是我想不通问题时习惯性会做的动作。

真的很奇怪,人之将死,有什么还不能说的,我在外面守了一段时间,他依然低垂着脑袋,视线停驻在桌面的一个点上。

我学着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地面,由于注意力太集中,没坚持多久,我就犯晕了。

凶手的意志力真是很强大,我由衷心里感叹着。

小白,你要喝咖啡吗?”

乔岩的助手王楠之看到我便走过来,端着手上热气腾腾的咖啡问我,我婉转地拒绝,答谢道:“我不太喜欢喝咖啡,谢谢。”

那你总该休息一下吧,老大如果用心理战术来审讯犯人,可能他可以慢慢来审讯一夜的,时间嘛有一个特点,越是长久,越是使人坐立不安,露出马脚,慢慢来总能把他们逼迫到奔溃的边缘,能从他们嘴里掏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王楠之思索了一下子,脱口说。

你好像亲身经历过,而且对你老大很了解。”

我和她开了玩笑,一脸笑容可掬。

那是当然,我和乔岩青梅竹马,打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

那就怪不得了。”

什么?”王楠之不明白地问。

我说:“没什么,只是忽然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的朋友而已,不像我始终一个孤家寡人。”

你没有朋友吗?”

我仔细想了想,从小父母离异,父亲不愿意留在这座徒增悲伤的城市,带我流浪在异国他乡很久,好不容易父亲在国外有了部分资产,我也顺利读完了大学,想回来看看,顺便打听下那时候嫌弃父亲贫穷的母亲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身上发生的不幸,似乎让我从来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交游广阔。

我不知道有三五知心好友的感觉。

我一直是一个人生活着,倒也自由自在。”

我说完后,不经意间朝玻璃内望一眼,那个人居然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恍如一支离弦具有杀伤力的箭,在饶有趣味地看我,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不,他是看不到我的,也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声音的,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我挖空心思地站在他的角度上欲猜测着。

不行,想得越多,头越疼。

我下意识故意撇开头,想遗忘这个令人有千丝万缕想法的目光,问王楠之:“有茶吗?”

想想这样问不妥当,刚刚还说不喜欢喝咖啡的,转瞬就讨茶喝更没有逻辑。

我补上后半句:“有点口渴。”为了装得像,我捏了一下喉咙,“喉咙有点干。”

王楠之:“我们这群选择了熬夜职业的生物,所里最不缺的就是提神醒脑的咖啡和茶,不过所里资金有限,不是特别好的,你可别嫌弃。”

我:‘既来之,则安之,你们吃什么,喝什么,给我照例来一份就可以。别看我好像是从国外回来的,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挑的。’

王楠之十分热情,直接领着我去他们的办公室,我看到一群穿着制服的大老爷们还在奔忙地拿着各种案件文献走来走去,王楠之停下脚步,我幸亏回神够快,否则要贴着她的背脊两个人都要摔个四脚朝地,她把她手里的咖啡递给我,伸手往一个精确到角落的方向指指,“喏,那是我的位置,因为是小助理,不是重要的角色,上头就顺便帮我安排了一处办公的地方,也就看看,和其他人的相比 差远了,你可别嫌弃。”

我发现认识她以来,就今天算起,她已经是第二次说起“你可别嫌弃”。

我平稳端着她的咖啡,进入我所求的另一个话题:“我很渴了,能帮我泡茶过来吗?我乖乖坐在你位置上等你可以吗?”

王楠之:“好吧。”

她转身去泡茶,我径直到她的位置上静等。

王楠之回来了

我轻声不解地问:“又有什么新案子了吗?大家看起来普遍很忙。”

王楠之把泡好的茶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用刚开的水泡的,烫,等凉点再喝比较好。”

王楠之眼珠子转了一圈,扫视了一圈办公室的人来人往,凑近我的耳畔,直言不讳:“不是新案子,是挤压已久的旧案子,我们能力有限,破案技巧更是平平,他们手里拿的,在翻箱倒柜整理的都是至今不能解决的老案件,老大之前不是去协助C市调查一起案件,不久前才有了点眉目,才得空回来一趟,居然还从半路上捡回你这样一个叶老的得意门生,我们呢,也想给那些牵扯案件中的人们一个公道。这不,你们一回来,就立马抓住了一个大犯人,简直是我们所里的一场及时雨。”

我莫名觉得自己是被绑架破案了。

那你们老大知道你们这种坐享其成的想法吗,他就没有批评你们?”

王楠之直起身板,模仿乔岩的语气,振振有词。

老大就说,我一个人不行,如果小白在,小白心思细腻,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我们没有注意的点,她和我们在一起,破案会轻松很多。”

你们真的是太抬举我了。”

我默默然,不敢应承乔岩对我的非常信任,右手顺势拿起水杯,一瞬间体感触及的滚烫,使我下意识的一个动作,马上放下茶杯,从茶杯里溅起的水,和我的皮肤来了个亲密的接触,真是糟糕透了,而茶杯在下坠的一刻,因为本身的平衡力不稳,极速翻了个身,倒出的水和茶叶漫延了原来就小的桌面,还好桌子上没重要的文件。

王楠之也被吓一跳,连忙反应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查看我手受伤的程度,“都烫红了,很痛吧,虽然被老大重视,但凡是个人都会激动一下,可你也太激动了,我陪你去医务室。”

我抽出我的手,十分抱歉,“你有抹布吗?给我一块,我来擦干净……或者纸巾也可以,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弄湿了你的桌子。”我看了一眼因为我的不小心造成的事故现场,愧疚感越发浓烈。

我忘了,我的包里有备用的纸巾,不等王楠之有回应,我打开随身背的包包的暗扣,去翻找。

耳机,手机,钱包,充电宝……应有尽有。

现在最重要的纸巾不见踪迹,难道被我塞到最底下了吗。

王楠之已经从桌子的抽屉里找出抹布,一边擦,一边说:“我都擦好了,我陪你去医务室,让王医生看看你的手,女孩子的手等于第二张脸,马虎不得,千万不要留下疤痕。”

谢谢你,我没事。”我强忍着疼痛,心想回去涂点烫伤药膏就得了,不用小题大做去医务室。

桌子上的水和茶叶被王楠之收拾干净了,连那个翻倒的茶杯,也被她放正了。

我的脑回路还停滞在王楠之说乔岩是个审讯魔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乔岩就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措手不及地抓起我的手,瞅了一眼,眉头微皱,下一秒,我像被拽着耳朵,乖乖就擒的小兔子,任由他下一个动作,我在途中,脑细胞还来不及反射出反抗的举止,就见他已经把我拎到女厕外,他说:“你进去,开冷水,冲被烫到的地方,冲到没那么疼的时候再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乔岩有点脸红,从耳根处延伸到脸上。

我发现,乔岩的脸皮子比我薄了好几个段位。

我服从他的命令,进去,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覆盖在难受的地方,真的舒服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王楠之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乔岩奔跑过来的,她气喘吁吁地说:“犯人……犯人……他突然身体出现异常,我们通知法医已经赶过来了。”王楠之渐渐缓过这口气,“老大,现在我们怎么办,上头很不满意这件事居然在我们所里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我听到后,赶紧关闭手龙头,顾不上手上的烫伤后续如何,急忙跑出卫生间,看了一眼乔岩,他的神情紧绷,王楠之亦表现得局促不安。

老大,万一上头责问起来,还是我们监管不力,导致犯人猝死。”

他有什么病史吗,会诱发猝死的某种情况。”我问。

乔岩盯着我良久,不发一言。

王楠之急急地说:“这个还要等法医把检查尸体之后才能知道结果。”

我从情节发生清晰太过的梦里苏醒,手腕压着眼窝,试图驱散一些倦意,顷刻之后,睡意全无,才将手腕移开眼窝,随手拿起在旁边充电的手机,按亮屏幕,看了一眼,才凌晨三点。

我坐起半个身体,把衣服重新整理好,睡衣的带子松懈了,结结实实绑个松垮的蝴蝶结,我从床上起来,走到落地的窗户前,双手拉开窗帘,窗外是一座灯火阑珊的城市,繁茂的街道,多少人在夜里涌动,寻欢作乐,多少人在夜里还不肯休息,夜以继日地工作,养活家里的孩子和老人。这样一座城市,为什么也会发生命案,来破坏人们对它第一眼的印象。

望一眼天空,星星稀稀拉拉点缀着夜色,我闭眼感受,这个天气显示明明无风无雨,明明即将到来的清晨,预报是一个晴天,我却始终觉得雾霾漫天。

凌晨三点以后,我俯瞰了这座城市,彻底失眠。

许久过后。

天空开始东方吐白,亮堂了一些又一些,我关了灯。依然在沙发上坐着,消磨时间,看了一会儿书,关于心理学的。

砰砰砰。”

耳朵没有疲倦,灵敏地听到有人在敲门,早上就过来的,我能猜到的不速之客,可能是乔岩,我把书放下,门外又响起三声“砰砰砰。”

来了,等一下。”

我朝门口大声喊着,人也走过去开了门。

果然是乔岩,还有王楠之,两个人一起拎着早餐,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我好像看到乔岩又脸红了。

糟了,我精神不济,猛然间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我低头看一眼,我竟然还穿着睡衣。脸面大概丢到太平洋了。

不好意思,在家里随意惯了,一般没有人来我家的,稍微等我一下。”我克制着声音的抖动,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完。

我连忙钻进衣帽间,换好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出来。

你是睡过头了吗?”乔岩直截了当地问。

我......

停顿了一会儿。

我是没睡好,今天凌晨三点就失眠了,一直睡不着,精神恍惚了。”

不对啊,我的脑子飞速运转,他没有和我说今天早上要来我家,况且这是我家,我只是协助他整理必要或许遗落掉的案情,我不是应该愿意几点起就几点起吗,那我为什么要这样急不可待地跟他解释。

果然,失眠的后遗症很严重!

当然,我是不敢指着乔岩的鼻子,诘问他:“这是我家,我可以早起也可以选择晚起,早起晚起全凭我自己的意愿,你管不着。”

实话实说,面对乔岩,我怕他,他是为数不多我看不懂的人之一,我的气势若针对他,根本连打对折都不够,他只要一个眼神,轻飘飘地看向我,我再盛大的气势都会完美地落败。

王楠之看着我和乔岩,笑嘻嘻地拍了拍我的肩,大概察觉到了,想调节一下难以言喻的气氛和我自然熟地搭话:“看来就我睡得最舒坦,小白,我和你说哦,今天早晨,我去找我们老大的时候,是老大家的郑阿姨开门的,直接把我领到了客厅等老大,等了好久,等得我肚子咕咕叫了,老大才刚刚起床,老大出现客厅的一瞬间,我都惊呆了,一双平时亮晶晶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变成了熊猫眼,我问老大怎么了,老大也说失眠了……咦,小白,你和老大,你们选择同一个晚上失眠,是不是心有灵犀?”

没有!”我们异口同声地否定王楠之,不经过大脑思考的推论。

没有就没有,干嘛这么激动。”

再说,全勤奖扣掉。”王楠之住了口,委屈巴巴,我见犹怜。

听她之前说的熊猫眼,我饶有兴趣,认真地端详着乔岩的眼睛周围,完全看不出来他有失眠的现象,他整个人始终精神抖擞。

小白.....该吃早餐了 我的脸看久了,也不顶饱。”

好的,好的,吃早餐。”我回神后,有点心虚。

你们方向感挺好的,比导航还厉害,我都没有告诉你们我家的具体方位,你们今天就靠我提了一次的大概地址,一早就找到了,上次搬家公司找我这个住的地方都找了半天呢。”

我三个人都站着,只有早餐放在桌子上。

我拿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开口:“你们随便坐呀,站着多累,虽然我家地方有点小,才一个房间,可是呢,每个人有一把椅子坐坐的地方还是有的。”

我所居住的地方为了满足内心缺失的安全感,找的是城市四通八达其中的一个点,外面是川流不息的街道,而想要找到我住所的方位,需要在大马路上一直绕圈圈,七拐八拐,也不一定能找到。

王楠之拿起袋子里的一片吐司,抹了果酱,对折一下,塞进嘴巴里,囫囵吞枣,她真的是饿了。

乔岩同王楠之操作一样,只是没把吐司放自己嘴里,而是递给了我,我道了谢,再接过。

王楠之吃早餐时,大脑的节拍明显慢了,她吃完手里的一片吐司,再去拿另一片时,想起来这里一路上的顺风顺水,才说:“小白,老大好像来过这里似的,尽管这里七拐八绕的,老大一路飙行,畅通无阻就到了你家门口,如果是我,我进第一个路口时绝对就迷路了。”

乔岩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没抹果酱的吐司,“你刚刚来的时候,出了所,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的,我刚好忙完出来看见你一个女孩子回去,怕有危险,就悄悄开车跟在你后面,亲眼看到你到家了,我才掉头回去的。”

咦,老大我也是女孩子,怎么就没有这样贴心的待遇。”

乔岩不假思索地脱口出:“你一个女汉子,即便有人对你不轨,你也可以单手打得他满地找牙,根本不需要我,好吗。”

老大真是偏心啊。”王楠之吃完最后一口吐司,咬牙切齿地发出这一句比真金还真的定论。

三个人将就着吃完早餐,开始讨论案情的变动。

是的, 那个梦并非偶然,而是三天前真实发生的事件,唯一抓到极有可能是凶手的人,乔岩审讯他之后不到一个小时,突然猝死,法医的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是心脏病导致的间接猝死,犯人隐瞒了自己有心脏病史,而且被抓住前,丢掉了所有稳定心脏病的药。他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被警方逮捕的。

可我和乔岩越发觉得,这个案子一点都不简单。

上头的指令也是不想我们继续追查下去,简明扼要,这件案子就应该从凶手死亡日起,做案件终止的了结处理。

乔岩不甘心草草结案,于是在指令只有他和所长知道的情况下,就拉着刚刚跨进所里大门的我去就近的一家面馆吃面,他胡乱地吃了两口, 心情郁闷,把筷子搁置桌面,我吃了一口面,其实我也不饿,就是被他莫名拉来,陪他吃一碗面而已,他这样食欲不振,我就更没有吃得下去的理由了,我也放下筷子,搁置在碗面上,坐在他的面前,十分安静的氛围。

乔岩面容凝重,“你明天不要来所里了,案件了结了。也没你什么事了。”

你也觉得案子结束了,以犯人因愧疚,拒绝服用并扔掉治疗心脏病,稳定情况的药,知道在劫难逃,而畏罪自杀了吗?”

你怎么知道?”乔岩不安地问。

这个上头应该只通知了所长和他,没有第三个人知情。

我毫不在意地回答他心里盘旋不落地的疑问,“上头不但和你们下达了这个指令,还在这件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单独找了我谈话,谈话的内容嘛,我又不是个傻子,一堆废话的苦口婆心,暗示了如果我继续参与此事,他们会以妨碍公务,拖延案件发展而名正言顺地拘留我。”

乔岩的眉头紧皱,轻轻地说:“所以,你更不能再参与进来了,那些老顽固不是你或者我惹得起的,你是我带回来的,我必须负责你的绝对安全。”

我笑了笑,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面送到嘴里咀嚼,花钱买的面,我不喜欢浪费,答应别人的事,我也要说到做到。

我吞咽下嘴巴咀嚼到容易顺喉咙而下的状态。咽了口唾沫。

你知道我的性格的,说一不二,说到做到。我们明着不能,可以暗地里偷偷摸摸地来,等到案子完全了结,上头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他们是怕,案情的再次波动,恐慌笼罩了这座城市,不必要的麻烦接踵而至,他们没有能力去安抚更多担惊受怕的人们。

乔岩无奈道:“随你吧,有任何事情要先通知我,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

吃完面,乔岩送我到附近的公交车站。

我可以送你回去的”

你接下去到哪里?”

银都小区。”

那不顺路,就不麻烦你了,公交车也很方便的,虽然不到家门口,可是下站后,我只需散步走个十分钟路程就到了,你平时事情这么多,这么忙,难得和阿姨一起吃个饭,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你怎么知道?”

王楠之没有秘密的,她说的。”

乔岩微微一笑:“王楠之喜欢八卦,有些你觉得她说得天方夜谭的,没有可信度的,附和她一下,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也可以的,不用太当真。”

这姑娘,和你青梅竹马,喜欢你吧?”

这是我嘴巴里出来的话吗,我立刻将头别过去,尴尬极了,说王楠之八卦,目前最八卦的是我。怎么就口不由心问出来了,我懊恼着,然而脱口的话,是塞不回一分钟前的。

我似乎还对答案充斥着浅浅的期盼。

他否定道:“王楠之再好,我们的关系再亲近,她都是我的妹妹。”

多少影视剧和小说里,一段微妙的三角恋,总是以男主说:某某,我只把她当作妹妹而终结一个感情设定。

被永远当作妹妹的人,心态好的,抛弃过去,展望更好的明天,前往明天的路途,她们会遇到更好的人,天大地大,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有一种放不下过去,执着于以前的点点滴滴,始终有一种错觉,他还爱着,自顾自陷入单相思,久思成疾。

我不确定王楠之是哪一种,所以我不会告诉她,“你心心念念的人,一直把你当妹妹”之类的话,很残忍。

乔岩陪我等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等到了,我站起来,从包包里先摸出两元硬币。

公交车到了,我走了。”

乔岩点点头。

我上了公交车,投了两元硬币,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等乘客们都上来了,公交车开动了,我看了一眼窗外,他还坐着,没有即刻走的意思。

他大概是想看着我乘公交车离开,再走,有时候,他待我,真像看护一个年幼的孩子,我嘴角抿起,弯出一个弧度,目光投射在窗外移过的树木上,郁郁葱葱,绿意盎然,我对他说起的话,又回想起来,真是唐突。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我们三个人各抒己见,对于这个案子,掌握的情况及个人的见解。

我从床底下抽出一块黑板,随手写上一些人名。

分别是:富豪王榆树,已死的假设凶手。并无证据直接表明他就是凶手。

富豪妻子宋潇潇,写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这个名字我再熟悉不过了,有可能,我想把这个名字从我一生的轨迹里彻底抹去。

八年前,秀丽园一处别墅遭遇火灾,死亡人员为别墅女主人宋潇潇,仆人周华,司机朱庭霏,保姆林双,两个下落不明的人员,别墅主人富豪王榆树(监狱里心脏病诱发猝死的那位被定义成凶手的人。)以及他们的女儿王慧宁。我概括,点了黑板上写出的人名,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八年前,父亲和老师请了假,把我火急火燎地从学校里面叫回来,把一个写着宋潇潇名字的信封交给我。

我很少见父亲精神不振,他在我凝视的目光里不断地矮下去,低低地垂下头,额头沉重顶着交叉握在一起的手背上,从眼眶里流淌的浑浊眼泪,一颗一颗,没有节制地掉在黑色的休闲裤上。他难过,自责,背影消瘦,我走到房间前,停下脚步。

爸爸,节哀顺变。”

八年前,我的母亲死在一场火灾里,我回到房间,呆呆地坐在书桌前,光线强烈,照映在我苍白无力的身上,我哭了,泪珠时急时缓地掉,掉在我用力捏皱的信封上。

父亲交给我的信封,我没有打开,而是锁进了只有我知道密码的保险箱里。

母亲和我们相处的那段短暂的是时光,想方设法用尽一切手段摆脱我们,再嫁的初恋是C市一个高调的富豪,据说,有专家已经估算出大约的资产有50个亿。也许母亲离开我们是不明智的决定,富豪在生意场上得罪的人很多,几乎没有一个盼着他好过的,有偷偷给他下绊子的,有联合在一起打压他手头项目的……

我该和他们说实话吗?我参与这个案件的真实目的。

不好意思,等我一会儿,我有东西给你们看。”我感到抱歉,一边放下手里的粉笔,从衣帽间拖出行李箱,拉开拉链,往最底下翻看,翻出那张八年前未打开的信封,它被我捏皱的痕迹未消失,我恍惚地拿出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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