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九,天气一日赛过一日冷起来,入了三九,早晚气温骤降,出门遇风迎面而来,耳稍先是麻木后是灼烧,冰寒之气要进血液凝滞流动态势。今年还有些冬冷的感觉,尤其到了四九临近年关。一冬没有象样的雪,初冬薄薄落过两场,没有等到第二天太阳光就消成水化成汽湮灭在雾霾里了。缺了雪水的冬季,在北方显得干巴巴没有生机,要不是这些天徘徊在零度左右的气温,暖洋洋干乎乎过了这年关,让人觉得老天爷失掉年轻敬业,如今也犯老年痴呆症,不知道一年要分四季。
过年哩过关哩,小孩啥心不操,盼着过年吃喝玩乐发红包领压岁钱,早早加班赶点写完寒假作业眼巴巴数着日子等。大人是各操各的心,各过各的关,百千家庭万种心态,人人都在祈愿幸福快乐平安愉悦时,从心底泛上来一丝忧郁:又过去了一年,又度过了一关。
城市的年气是外在的火红。主干道两旁红彤彤两行大红灯笼不在路灯杆上就在行道树上,把落尽枯叶尘土满身的枝桠瞬息唤得有了色彩有了生机,塑料彩色绿色花叶挺立在保持持久绿意的草坪,晃然产生了春到门前的影像。过年也叫春节,该有春的气息先行,服饰店上冬装之中,也有春装悄悄上架。过了这年,过了这关,春当是不远的事了。
杀猪烹羊,迎神祭祖,饱餐串友,年关是团圆的节点。有了关隘阻挡,才有了时限度量,才生出了回家看看的念想。这种念头平日里也有,被这种理由那种诱惑盖了帽,悄悄缩了头回到心底尘封,只有到了年关,它又冒出头来,愈生愈大,象到月的孕妇不生都不行。年关的团圆带有强制性,如果谁想违约,总有八方六合的指头向你伸出。恰是强制,回家过年成为一张通行无阻的返程车票,一路绿灯,无论多少困苦多少忧怨多少愤懑多少无奈多少仇恨,都在启程时候可以搁置不予理睬,高高兴兴一家人过年!
前两日去理发,理发店里长椅坐满了泥土满身的农民工兄弟。店主开玩笑说,都到今天了还不赶紧回家。他们中间一人操着湖北口音说,理完头等老板发了钱就买票走,先收拾收拾。他们离开后,店主语带同情地讲,去年,对面一批四川的工人,年三十还来店里闲聊,说老板三十下午才能给钱,拿到钱,他们商量一块租车连夜回家过年。
回家过年,即便是关,人心都是兴奋。
年关在许多时候也是一种牵挂。
年是佳节,喜庆吉祥,人在他乡,心系一方,那地方就是故乡,那就是家。家中有爷奶,家中有父母,家中有妻夫,家中有子女,故乡有亲朋,故乡有挚友,故乡有过五关斩六将和败走麦城的记忆。年关让牵挂变得如甘酒醇烈,如梅香扑鼻,如家宴丰盛。
谁还在远方?谁正在回家的路上?等候一个人回家是多么漫长的事,为了一个人回来,电话来回打了多少回,集市上买回了Ta爱吃的零碎,看着日历说明天该见着了,不知道车堵不堵,不敢遇上手机没电关机,电话这头就是一只蚂蚁在热锅里行走。为了一份牵挂,即便是关也要回家过年,有人在关前等了许久。
逢到年节,总想给不在身边的朋友编个短信给朋友群亲人群发个拼手气红包和想见想听他说话的人视视频语语音,年才算扫角除落圆满,才能端着饺子碗听着鞭炮声心满意足说家常看春晚等新年钟声敲响:这一关又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