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儿,赶紧,你亮亮媳妇又精精的在巷道里跑哩!”敏敏妈急匆匆的赶来冲正在村口炸油糕的望望喊了声。
“唉......"望望停下手里的活计,将炉灶上的火用铁锨使劲拍了拍,转身安顿他的老伴灵儿“好好看好摊子,不要乱跑。”顺势夺过正巧路过的东东的自行车,将冬梅婶子晾在外面还没干的大床单一把扯下,匆匆离去。
巷院里,望望远远就看见亮亮媳妇秀秀赤身裸体,疯疯癫癫的手舞足蹈,连说带唱,爬在东家门上瞅瞅,又爬到西家门上瞧瞧,儿子亮亮跟着她傻呵呵的一个劲傻笑着,拍手鼓掌。望望骑车堵在秀秀面前,手里拽着大床单就要往秀秀身上裹,谁料想,这小两口一看望望到来,转过身撒腿就跑。傻子亮亮和他的疯子媳妇年轻力壮,有的是力气,一溜烟将望望甩在了身后,跑的气喘吁吁的望望只好返回身又骑车去追。巷院中,老父亲追着傻儿子疯媳妇,人仰马欢。对面出来个人,望望忙求救般的呼喊“快逮住,快逮住。”
望望的疯儿媳秀秀被对面的建仓一把抓住没松手,待望望赶来赶紧先用床单将她围起来遮羞“谢谢,谢谢。”
“叔,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寻的麻达么?”
“不说咧,先弄回去再说。”望望一边向建仓道谢,一边就从腰里解下一串细绳,三捆两捆把秀秀捆了个结实,强行将她按在了自行车后座上。又一根绳子一头拴着儿子亮亮,一头拴在他的腰上,推着疯媳妇,牵着傻儿子往回走。
望着望望父子三人的背影,建仓“唉,唉,唉”连叹了三声。
望望六十开外,一辈子的辛苦劳作,腰有些弯,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皱纹,常年走街串巷炸着卖油糕维持生计,跟随着他走街串巷,烧火打下手的是老伴灵儿。望望的老伴名叫灵儿,实实的有负于她的名字。灵儿是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女人,敲一榔头动一动,拨一指头挪个脚的主,一辈子只知道拽着男人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后。
在那个荒唐的年代,望望因为地主的家庭成分问题,婚姻大事迟迟定不下来,最后他的父亲从山沟沟里带回来了灵儿,给他做了媳妇,望望虽说一千一万个不情愿,面对当下境况,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新婚的灵儿常常会被望望的同年发小逗着乐子寻开心“灵儿,望望爱你不爱?”
“爱。”
“咋个爱哩?”
“亲嘴哩。”
“还咋?”
“还......"
"不准说话。“望望怒气冲冲的瞪她一眼,灵儿就吓得躲到望望的身后,缩着脑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衫。
灵儿人傻,肚子倒挺争气的,结婚几年,相继给望望生了个一男两女,白胖胖的娃娃。孩子小的时候看不出来什么,待到他们慢慢长大才发现,灵儿生下的孩子跟她一样,都是傻子,甚至更甚于她。望望常常望着这一窝傻子发呆。两个女儿还好说,虽然傻,但还都安安静静,不给他惹事,儿子亮亮却狂躁不安,今儿打了人家的玻璃,明儿又破坏了别人的东西,打了别家的小孩,望望一天到晚给人陪不完的笑脸,道不完的歉,有时候也只好狠狠心将他用链子锁着拴在家里。随着亮亮的年岁增加,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常常把链子弄断,甚至望望也时常被他打的头上起包,脸上挂彩。
长大的两个女儿每天就是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冲着来往的人嘿嘿嘿一个劲傻笑,一点忙也给望望帮不上,她们长到十七六岁后,望望将她们远嫁他乡了(也或许是将她们卖到了山沟沟里的穷村庄)。望望的年纪一天老似一天,常常感叹心有余力不足。望着同辈人的孙子跑的腾腾腾,望望也动了给傻儿子亮亮娶媳妇的念头,可是他家的情况,儿子亮亮的情况,能找个啥样的媳妇啊。望望天天走村串巷,一边卖油糕一边不忘给儿子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对象茬口,终于七拐八拐打听到秀秀这么个姑娘。秀秀原本是个好姑娘,新婚燕尔,丈夫却意外身亡,怀孕三个多月的孩子也跟着流了产,她的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从此后就疯疯癫癫,狂躁不安,婆家丧子,给秀秀治疗了一段时间未见好转,只好再将她送回了娘家。
望望给儿子亮亮娶回了媳妇,从此后,三天两头将疯疯癫癫到处乱跑的秀秀往回抓成了望望随时随地都要准备做的事情了,他的腰里常年绑着两根长长的绳子,以备随时出现的各种突发状况。儿子傻乎乎的不知道个男女事,有人说,儿子的新婚夜是望望亲自指挥儿子行房,也有人说,儿子的事情望望代劳了,但不管怎么说,秀秀进门一年多以后,她的肚子鼓起来了。怀孕后的秀秀依然不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状况,望望只好出门时将她锁在家里,或者绑在架子车上,走哪带哪。
劳累一天的望望,傍晚时分会蹲在门前的大青石上,眯缝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一想到秀秀鼓起的肚皮,他的心里又充满了无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