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娃子 图：网络

一

六岁那年生日，小明妈妈带他去吃了一次火锅。

长这么大，小明头一次吃到这么丰盛又这么好吃的东西，有肉，有鱼，有虾，有红的、黄的、绿的各种蔬菜……

小明吃的大汗淋漓，吃的两眼放光。

他说：“妈妈，妈妈，你怎么不吃啊？”

妈妈说：“你多吃点，妈妈早就吃饱啦！”

小明就又低着头一顿猛塞……最后小明抹了抹嘴巴说：“妈妈，明年生日，我还要吃火锅！”

“好啊，明年妈妈还带你来吃！”说着，妈妈摸了摸小明圆溜溜的小脑袋。

可是，小明其实是想说，明天还想来吃的，可是他想着这顿饭一定不便宜，他不忍心让妈妈花太多钱。

二

一晃十二年过去了，小明也吃了十二次火锅。

小明对火锅的迷恋，就像妈妈两鬓的白发一样，与日俱增。

火锅对他而言，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一顿饭，它更多的是承载了妈妈对他的爱，也一路见证了他的成长，每次小明都能吃出一种幸福的滋味，一种妈妈赠与的味道。

十八岁那年，小明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大学毕业了，一定要开个火锅店，这样就可以天天吃到火锅了，他还要带上妈妈一起吃遍各种风味的火锅。这样想着，他的情绪就高涨了起来，有一种梦想仿佛就在眼前的成就感。

妈妈说：“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看着妈妈充满鼓励又无比坚定的神情，小明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三

一转眼，又是四年过去了，小明大学毕业了。

妈妈跟小明说，妈妈现在手里没多少钱了，你自己也没有积蓄，你就先到店里跟人家帮厨，先学点经验回来。等我们有了一定积蓄，你再自己开店。

小明也深知，开火锅店目前对他来说，只是个梦。

但是，小明没有灰心，他想着人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事情要一点一点去做，梦想总是会实现的。

于是，小明就在一家火锅店里当了一名学徒。

小明很聪明，也很勤快，很快就掌握了配制火锅底料的各种方法，还学到了不少饭店管理的知识。

可是，有一天，当小明在给客人往火锅里加汤的时候，不小心把锅打翻了，烫伤了一位客人。客人住进了医院，光医药费就花去了好几万。

这时的小明像天塌下来一样，陷入了绝望。

过了半个月，妈妈从老家来了，她从缝在上衣里面的暗兜里掏出了三万块钱，递给了小明。

看着妈妈握着钱的那双皱巴巴的手，小明的眼睛渐渐变得模糊。

那天，他要留妈妈一起吃火锅。妈妈嘴角轻轻地上扬，张开豁着两颗牙的嘴巴，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她说：“妈妈等着你开店了，请妈妈吃呢！”说着，就走出了店门，走到了街上。

四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几年光阴，小明也逐渐有了一些积蓄，但却依然离自己开店的梦想相差甚远。

儿时和妈妈一起吃火锅的情景，也渐渐尘封在久远的记忆里，一去就是好多年。

如今，火锅他已经吃过很多次，却再也没有吃到过当初的味道，而妈妈坐在旁边端详他吃菜的身影也再没有出现在餐桌前。

有一天，老家来人捎话说，妈妈生病了，在家躺了好几天，滴水未进，高烧不退。

急得小明扔下手中的活计，就向长途汽车站跑。

等到小明迈进家门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妈妈反反复复的呻吟：小明，妈妈相信你，妈妈等着吃你的火锅！

此时的小明，眼眶里的泪水，像两汪泉水一样，从眼角倾泻而出。

小明一个箭步冲向床头，紧紧地依偎在妈妈的身旁，久久不能自已。

等他的心情稍稍平复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知从那里发出的一股直钻鼻孔的臭味。他的目光搜索着，最终停留在了床边的一堆破衣服上。妈妈大便失禁了，她是靠着自己的毅力把衣服换了下来，却没有劲儿再起来清洗了。

小明在洗这些衣服的时候，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儿。

他打开看时，上面歪歪扭扭、密密麻麻地写了一些邻居的名字和数字，还有日期。其中有几个大的数字，和小明上学时每年交的学费刚好吻合，还有一笔就是小明赔客人医药费的那笔钱。而那些小的数字，是小明每一年吃火锅的钱。

后面的日期写的是“几月几号已还多少，还剩多少”等等……

五

妈妈的病渐渐好转。

有一天，小明跟妈妈说：“妈妈，我的火锅店明天就要开张了，你要第一个给我捧场哦！”

妈妈笑着说：“我都老了，就不去凑热闹了，再说我吃你一顿，你就亏一顿的钱，不划算！”

“我开业当天本来就要大酬宾，凭券可以免费吃一次，你不来吃不是便宜了别人吗？”小明狡黠地说着。

第二天，小明搀扶着妈妈走进了餐厅，坐进了最豪华的包厢。服务员都很毕恭毕敬地喊小明“老板”，并且“妈妈长、妈妈短”地叫着小明妈。

小明妈有点眩晕地坐在餐桌正中间的位置，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豁着两个牙缝的嘴巴也张得更大了。

那一晚，小明很幸福，他像是又回到了童年，像个小孩子似的坐在妈妈旁边狼吞虎咽着。

那一晚，妈妈很开心，也吃了很多，吃的像是比以前十二次加起来都要多……

六

第二天，小明来到店里，结了餐费，账单上写着3600元。

一个月以后，火锅店老板的女儿嫁给了小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