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

事情是这样的,翟彬和萌萌分别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去西藏,我想都没想,便一口应允了,毕竟西藏是我梦寐的天堂;就这样,三人小分队,成功组建。

大连开往拉萨的火车,经停北京西站,此时萌萌已坐了两站地,三人也在此站相聚。列车本身没啥特别的,只是开向拉萨,经停站比较多,乘客自然也很多,又逢暑假,乘客也多为老师和学生。

你或许不相信一见钟情,但不巧的是,它确实发生了,我和她的四目相对,就是在这漫长的列车上。车途疲惫的她虽是满脸油光,但那可爱的俊容和动人的身姿,很是迷人;我用余光偷瞄她,感觉她也在观察我(可能只是感觉),总想找个机会留个联系方式,真的要感谢佛祖,也就只有佛祖看的见我的心思。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对坐的那个藏族男孩,起身去了厕所,站了许久的她,终于能坐下来歇歇脚;就这样,我们顺理成章的成了面对面。带着一丝害羞,抛开余光的窥视,开始正大光明欣赏她的美,朱唇榴齿,没有开口就已经诠释了独特的气质,柔顺芳香的青丝,使得上厕所回来的小伙儿,都没忍心让她离开。

我们顺其自然的聊了起来,她说去北京是为考研,准备选一所北京的学校。我们从北京的景点儿,聊到大学时光,最后聊到游戏,正好趁机嵌入广告,互加微信以待日后能一起玩儿。

和她在太原站告别后,一个胖胖的少年又加入了我们的闲聊,他叫崔炎,是天津一所高中的英语老师,趁着暑假清闲,准备要游遍整个西藏;我们问及他的年龄,他说已三十有余,真的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保养的也太好了。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忠厚老实,之后的相处,觉得他确实忠厚,但那颗自由自在的心可老实不下来。

有限的座位承受了所有的乘客,嘹亮的歌声让整节车厢整齐划一,只是夜长梦多,睡睡醒醒的,连疲惫都不知该何去何从。

我们和老崔在拉萨站告了别,但没想到的是,那只是短暂的告别。到拉萨的第二天早上,仨人在布达拉宫附近闲逛时,又和老崔见面了,于是强行将他拉进三人小分队,我们一起喝甜茶,一起逛街,一起等天姐回拉萨。

萌萌心里的天姐是个女汉子,特别讲义气,也许是萌萌的糖衣炮弹,一个电话就把天姐给请来了。天姐在拉萨做导游,刚带完团就被萌萌给请了来;初见天姐,一身儿红褂,也不知道是哪个民族的服装,她本是重庆姑娘,自然也有那股火辣,但看不到半点城市人的傲娇,十分和善。

萌萌给天姐的第一印象,是他那魔性的笑声和自带喜感的长相;的确,他有一口不伦不类的港台腔,若能被郭德纲指点一二,肯定能火上一把。萌萌总是很乐观,和他相处这么久,也没见他不开心过,也许这才是魔性,加上他心底的那份善良,不知不觉的感染着身边的人,享受着和他在一起时的那份舒畅。

天姐很佩服萌萌那次的骑行入藏,虽然她也想有一次这样的经历,但自己毅力和耐力让她停止了这种想法;萌萌对藏文化的喜爱,被天姐表扬了一番,但也数落他,有时傻得可爱,说他有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也有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幼稚。

我想,也许我们都属于同一类人,喜欢心里的那片天空,背着背包走在路上,看过许多人,听过许多故事,欣赏沿途风景,就这样,慢慢成长。天啊,雪啊,万物呀,安安静静,不言不语都是风景,时光荏苒,彼此终将成为夜空里闪闪发光的星。

天黑的好晚,朦胧的夜色与灯光鹬蚌相争,刚好被罗布林卡小巷的酒吧捡了便宜。就在这红绿相应的酒吧里,我才算真正结识这两位好友,五人小队也算全员到齐。我们共举酒杯,借着酒吧歌手的《后来》,点燃了属于我们激情,并约好要一起去色拉寺。

色拉寺依山而居,我们选择先爬山;天姐负责向导,我负责摄影,萌萌负责账务,剩下那俩人承包了爱与和平。我们相互搀扶,读着刻在石头上的六字真言,时不时抬抬头,望望山顶那随风起舞的风马,路过山泉池时,顺便也品尝了纯天然的山泉水;就这样,说说笑笑的爬到了半山腰,欣赏到了整个拉萨城的全景。

天姐说山顶原先是个天葬台,现在废除了,但时不时的还能看到秃鹰;天葬看似只是一项崇高的仪式,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天葬,在教徒的信仰里,天葬是灵魂摆脱世俗、摆脱肉体,而肉体融于自然的一个过程。我们没再往上爬,远远的敬畏着那些可能还在轮回中的灵魂。

上山容易下山难,可为啥放弃总比坚持容易呢!在临近山脚的一处平坡上,一位画家正阐述着他对寺院的理解。我们上前搭讪,他停下手中的画笔,分给我们每人一块糖,那笑容和善良一样亲切、真实,我们五个在他面前更像是群顽皮的孩子;最后我们加了微信,合影留念后,就去欣赏辩经了。

寺中最吸引人的是辩经院,天姐说每天下午,都会有一帮喇嘛在院中辩经,论点不一,目的是寻求真理和相互学习。天姐不太舒服,不愿进去,说在外面等我们,就这样,我们四个迈进了寻求真理的大门。

顺着白墙一路走进辩经院,院内没有那么严肃,却更像是一个披萨饼,一圈的观众围着一把随意丟放的培根。看喇嘛们辩经的样子,开始觉的有些滑稽,像是在表演,又像是在念咒或是驱魔。我们挤出一个台阶,坐下来欣赏着辩经,慢慢的,就不再觉的他们是在表演了,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得到怎样的真理,但能看的出,他们那份对信仰、对理想的执着。

哎,想到理想与信仰,如果有一天,理想说战争是为了和平,而信仰却说不争既是和平,我们会如何选择!你会如何选择?中国的百年屈辱,也不知道慈禧拜了多少菩萨佛祖;而世界上的战争,又有多少是真正的正义。说中国人(汉族)没有信仰,自然而然的把理想放在了主台面上,可那人民币,算是信仰,还是算理想,也许既是信仰也是理想(使用它是信仰,拥有它是理想),我想大概是因为,人们思想进步的速度远落后于经济发展的速度,才会变成这样吧,可我们能停下脚步吗……

我们从来往的人群中挤了出去,顺着白墙继续观光,走了好远依然能听到辩经的声音;寺院还挺大,只是天姐不在身边,我们也不晓得众多佛像的故事,只在各个小巷子间穿梭,我也只觉得风景很美,拍照好看而已。

不经意间看到大老远向我们招手的天姐,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逛完了整座寺庙,天姐也已在门口等了我们多时。天姐和萌萌是老朋友,准确的说,他俩是在实习时认识的,自晴川阁一别,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他乡遇故知的那种欣慰,多多少少也是萌萌能请来天姐的原因;今年是天姐在西藏做导游的第二年,她通过自己的渠道,给我们整到了布达拉宫的门票,还特意给我们一个惊喜,为我们定了《文成公主》的门票。

我们带着天姐辛苦得来的门票,前去欣赏《文成公主》。到目的地,时间还早,担心拉萨的夜会比较冷,我们商量了一下,每人租了件顶配棉袄,然后趁着这将近七点,依旧深邃的天,四人一起合了个影。当我们坐在座位上才知道,啥叫贵宾席(第三排最中间);真是很感谢天姐,整场表演很隆重,场面十分震撼,演出一直持续到十一点。

那夜很晚,大巴送我们到北京西路,下了车,彼此寒暄后,老崔回了青旅,我们也回了客栈,这次是真的和他道了别。老崔要离开拉萨了,下一站是阿里,之后还要去了日喀则、珠峰大本营、冈仁波齐……

老崔走后,我们的日程也接近了尾声,萌萌拜托天姐,想整点蜜蜡提升一下他那串佛珠的品性,也想整把藏刀做收藏,天姐有些犹豫,不过第二天还是带我们去了一个地儿。

我们走到一家二层小洋楼处止了步,然后叫了好一会儿门都没人应,门内的狗也呼喊着它主人;正当我们失望着要离开时,门开了,一条金毛也跟着跑了出来,另一条拴在楼梯旁的藏獒仍在叫着,狗主人挡着藏獒,让我们上了二楼。

房主拿出一批货,萌萌挑了半天,似乎没有看上眼的,房主又拿了一批,他挑来挑去,选了又放下,房主注意到他似乎依然不太满意,又拿了一批出来,对这一批,萌萌似乎很感兴趣,精选了两三块,一问价格,尴尬的又放了回去,好在每人挑了一把小藏刀,也算没有空手而归;之后又在天姐的陪同下,购置了些特产,顺带着一起邮回了家。

我们仨离开拉萨的头一晚,和天姐在青旅吃了顿告别饭,天姐也准备出发啦,还叫来了她的新团员,我们闲聊甚欢;只是,阳关三迭,各自安好,久日不曾再相见,牵绊寄与青鸟,采一支青叶,送一句思念。

萌萌去了珠海,翟彬回了北京,而我,接到一通电话——大伯去世了,急匆匆的赶回了家。办完大伯的葬礼,又在家待了一阵,也许是放不下那惊鸿一瞥,于是就开始了我们的协奏曲。

“你就叫我阿凯吧!”

“你的字体好好看呀!哇塞!心情好好呀!”

“那以后我们要是吵架了,你一定很吃亏!”

“哎呀,妈妈!”……

细雨绵绵,蝉早已熄了声,探一下窗外,星星点点的光影,不曾有一丝移动;电视依旧开着,时钟又迈过了十二点,只是在我们的馨语中,没有细雨,没有蝉鸣,也没有光影,更没有电视和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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