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中国元素

写干2015年5月14日,美国波士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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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波土顿的街头没什么人,空荡荡的,非常安静,到处都是大片的芳草地,绿草如茵,高大的树木也遮蔽成荫,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人会感到非常惬意。

       中国也有这样的地方,但大多是农村。记得敦煌也很安静——但没有这么多的草地和绿树——我们去教煌的时候住在一间青年旅社里,那旅社是平房,被许许多多的民房所包围。无论什么时候,这一带都很宁静,就像房子里没人似的,但房子里其实有人,只是人们喜欢静静地待在房子里,不事喧哗,也就没有了城市的喧嚣。在那样的所在,连空气都像静止了,清澈通透,丝毫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这时,你会不由自主地坦然了心,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波上顿也是这样,这里也有一种独特的静谧。这种静谧中没有荒凉,没有孤独,只有祥和、闲适和温馨。

       波土顿似乎是由一个又一个集镇串联而成的,这一点和中国岭南镇镇相连的模式很近。除了市中心之外,这里似乎没有什么高大奢华的建筑,也没有北京、上海那样熙熙攘攘的人流,整个城市显得非常质朴。很多地方还留有工业时代的建筑——包括波士顿市中心,也仍然可以看到跟美国独立战争有关——甚至年代更早——的建筑,有点老城区的味道。这些充满了年代感和历史感存在提醒着我们,这是一座有历史的城市。

      至于房屋的低矮,据说是因为这里的土地不贵,造价成本又相对较高,所以人们大多住在低矮的别墅型房屋里,房屋和房屋之间有很大的距离,一点都不拥挤。这跟美国地广人稀有直接关系,要是在一些小国,土地比黄金还贵,根本不可能让你拥有任何私密性。

       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生活,没有车显然是很不方便的,才来了一天,我们就有深刻的体会。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这里的汽车租赁行业发展得很完善,只要有一张信用卡,你就可以租到合适的车子,而且价格不算太贵,油费则由自已支付,用多少给多少。一切都显得非常方便和人性化。不知道美国人为了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但不管怎么样,美国都只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波士顿又是充满活力的,因为大波士顿地区有一百多所大学,每年有二十五万学子在这里接受教育,因此,波士顿是美国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城市,据说这里的经济水平也很高,是美国的顶级金融城市之一。在美国,很多城市的市中心下班之后就没什么人了,但波土顿还是很热闹。这里还有美国第三大唐人街,是波士顿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朋友开车带着我们到周围游历,途中,我们路过了一个中国功夫——比如少林功夫的教学中心。这是我们进入美国之后看见的第一座跟中国有关的建筑。

       中国功夫在国外的影响力非常大,每年都有大批外国人到中国的少林寺去习武,他们对李小龙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对孟子和庄子。记得,有一次我在上海坐飞机去郑州,登机时发现一起排队的都是老外,我以为自己找错登机口了,确认之后,才知道自己没错,这些老外都是到郑州去的。坐在我旁边的就是一个老外,飞机起飞后,他用蹩脚的中文和我聊天,告诉我他们是去少林寺学功夫的。这个满脸胡子的金发男人谈到中国功夫和李小龙、孙悟空时,就像年幼的孩子一样兴奋,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采,让我非常感动。当然,我也理解他,我也喜欢过孙悟空,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坐在马背上幻想,自己要是能够变成孙悟空,学会七十二变,懂得驾跟斗云上天,那该多好!我总是向往白云背后的事情,就像眼前的老外向往干里之外的中国,以及对他来说非常神秘的中国武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中国的武侠小说,也许有,否则,他也许不会这么痴迷中国武术。许多孩子和大人对武术的热爱,都是从武侠小说开始的——当然,也有很多人是从李小龙、成龙、李连杰的电影开始的。他们向往的,也许不只是强身健体,也不只是帅气的动作和惊人的强大,还有一种英雄气和一种神秘的气息。归根到底,他们向往的东西都源于中国的传统文化。

       我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充满了希望,因为它是可以超越国界的。在全球化的今天,积淀数千年的中国传统文化应该被世界所认知。

       我们还路过了一个教堂。它建得很有意思,看起来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石头房子,严肃之中透着一丝温馨可爱,但我们没有进去参观。我们更关心东方宗教在西方的传播情况,所以停车参观了的一座佛教寺院。

       那座寺院叫千佛寺,坐落在住宅区里,占地面积估计有十几亩地,很大,也很豪华,有一座类似于大雄宝殿的建筑,但严格地说,它跟大雄宝殿还有一定距离,更像念佛堂。不过,不管的如何,是不是符合真正的寺院建筑标准,只要它能为当地信众捉供一个清净的道场,让他们的灵魂受到佛教文化的熏染便足矣,但是,我们在这里只看到了一个尼姑,此外没有见到什么香客修行人。听说,这个尼姑是专门看守寺院的。

       寺院堂内的墙上挂着一些往生牌位,是子孙为了给祖宗积累功德、超度祖宗所设的。但牌位不多,只占了其中一面墙的一部分,大部分墙面都空着,说明来这里的香客确实不多。我们专门咨询了当地人,他们告诉我们,这里平时没什么人,只有每逢周六周日或是寺院里办法会时,来的人才会比较多。周六周日一般是家长带着孩子来,因为这里每逢周六日都会教当地孩子学汉语,还会提供斋饭;做法事时来的大多是华人老太太,西方人几乎不来,但往往也有两三百人,有时甚至有三四百人。从中,我们能大概看出当地佛教的发展情况。

       佛教在西方的传播就是这样,几乎跟西方人发生不了什么关系,因为西方人大多有自己的宗教信仰。他们的宗教信仰非常坚定,从出生起,他们就按这种信仰方式生活,宗教已经渗入了他们的生命,形成了他们的思维和本能,他们的一切都跟宗教信仰紧密相连——当然,其中还有更多的原因。至于那些原因,我大多是通过看书进行研究的,它只是知识,即使我研究得非常深入,也只能作为一种参考。要想真正明白宗教信仰之间的差异和碰撞,必须亲身去感受,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和意义之一。

       有趣的是,在千佛寺的一本杂志上,我竟然看到了自己的一篇文章,它出自我的心灵随笔集《世界是心的倒影》,说明这里有我的读者——即使他们没有看过《世界是心的倒影》,也必然通过微信好友圈或其他网络渠道读过我的文章。同行的朋友也很惊讶,大家都想不到,在我本人踏足波士顿之前,我的文章就已经刊登在当地的杂志上了。大家都说,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缘起。

                                                 ——————选自《堂吉诃德在北美》雪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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