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一)

小七

小七是个女孩,在家排行老五,小名小七。小七出生在农村,76年生。

听妈妈说小七是计划外的,因为在二哥跟三哥之间有个姐姐,姐姐到了五岁,跟邻居家的孩子一起坐在门口晒太阳,门口的男孩把门栓掉在了姐姐的头上,姐姐头部受伤。妈妈怕中风,抱着姐姐到了村卫生所,卫生所的赤脚医生跟小七爸关系好,直接打上了破伤风,姐姐过敏去世了。

姐姐的意外去世让妈妈痛不欲生,为了缓解痛苦,爸爸跟妈妈商量再生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小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小七都认为自己是替补。现在小七感谢自己是个替补,小七也感谢姐姐,谢谢姐姐让小七接替她来到这个世界上。

小七小时候家里穷,除了家里养的两头猪和几只鸡,剩下的收入都要从地里刨出来。妈妈要强,天不亮下地,小七曾疑惑家里为啥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妈妈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小七家的房子是茅草房,爸爸是村里的会计,冬天,屋里生盆火,点上煤油灯,邻居的叔叔大爷烤着火说着庄稼的长势,妈妈坐在床上纳着鞋底,哥哥们打着闹着慢慢睡去,小七坐在爸爸的怀里眼睛慢慢的闭上,进入了梦乡。

小七爱吃肉,可是没肉吃,过年的时候才有肉吃。小七喜欢过年,过年爸爸会买整套猪下水回来,猪头猪蹄猪耳朵上带着毛茸茸的黑毛,大哥最能干,把烧火棍放在炉子里烧红,拿出来放在猪毛多的地方撩一下,随着滋滋声响,烧焦的皮毛味道随着一股烟满天弥散,味道极不好闻,可小七的口水却流了下来,仿佛闻到了熟肉的味道。小七边吧唧嘴边往地锅里塞柴火,火烧的旺旺的,可以尽快的吃到肉。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哥哥还有两个猪脚没收拾干净。等小七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小七后悔死了,咋又睡着了,又睡着了,明年保证不睡!

小七爱出丑,有次是五岁的时候。小七跟着妈妈和哥哥去芦苇荡收芦苇,妈妈说一斤芦苇可以卖两分钱。芦苇有一丈多高,人进去就不见了,地面存有积水,一个个小水洼里面有小鱼小虾,小七喜欢捉鱼。爸爸说小七胆子贼大,小七一岁多的时候,哥哥们捉回来一些泥鳅,递给小七,小七抓着滑溜溜的泥鳅,泥鳅吱吱叫还不撒手。芦苇荡里很多蛇皮,个别水洼里有蛇,小七怕蛇,可能那家伙太丑了吧,连个脚都没有,可小鱼也没有脚啊,要不就因为它发叉的舌头吧,反正挺吓人的。小七采了片最漂亮的荷叶,小心的把荷叶叠成一个漏斗的形状。三哥教的,三哥大小七五岁,最亲小七。有次小七跟三哥屁股后去钓鱼,看着太阳把小七的小脸晒的红彤彤的,就扯了片荷叶教小七叠了个帽子戴在头上,小七没忘。小七把捉到的小鱼放在荷叶上,一边捉一边流口水,想着晚上回家妈妈可以给小七焙小鱼了,玉米面焙的,没有油炸的香,可小七知道家里油不多,妈妈每次炒菜,都是用一根夹着小布条的筷子朝锅里滴油,说是炒跟水煮的差不多,小七不爱吃,妈妈笑着说:小馋猫,挑食鬼。

轰隆隆的雷声自远而近,大哥吆喝小七道:小七,回家跑啊,要下雨了。小七抬头,黑嗦嗦的乌云转眼压到头顶,小七顾不上捉到的小鱼,抓起荷叶就跑,还没跑到村口,豆大雨点就落了下来,砸到小七头上,不大一会儿头上的荷叶松散开来,小七舍不得扔,紧紧的把荷叶抓在手里。雨越来越大,大的看不到房子看不到家,到处白茫茫的一片,风声雨声还有轰隆隆的雷声,整个世界仿佛就剩小七一个人。小七害怕极了,更是抓紧手里的荷叶,这样可以感觉安全些吧,犹如救命的稻草。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喊:妈妈,救命啊。那是小七第一次喊救命,可没有人救她,她能做的就是没命的回家跑,跑到家就安全了。小七跑丢了鞋子,脸上糊了一层不知道是雨是泪是鼻涕的东西,全身湿漉漉的跑回了家!

若干年后,跟哥哥们一起吃饭,哥哥们都会打趣小七:小七,还喊救命吗?少年时的小七觉得尴尬,哪壶不开提哪壶;长大后的小七无所谓的笑笑;现在的小七告诉自己,所有的困苦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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