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地方摔倒时
每次回头看之前的自己
发现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尽管一直很努力
却总在同一个地方画圆圈
徘徊到最后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很让人失落
但是每次,积累下了经验
所以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都不再是原点
那么——不应该叫“圆圈”而应该是“螺旋”
从某一个角度看,仿佛是在同一个地方兜转
其实,多少会偏离上一点或下一点
如果是那样也还好
也许,人本身就是“螺旋”
在同一个地方兜兜转转
每次却有不同,或上或下或横着延伸出去
我画的圆每次在不断变大
所以,螺旋每次也在不断变大
—— 《小森林》
与其说这是一个故事,不如说它是一篇散文。电影节奏舒缓,叙事松散,不经意之间我们陪着市子在小森度过了春夏秋冬。
这是一部典型日式小清新电影,治愈系田园牧歌,原本粗陋的人间烟火,乡野生活。在各种长短镜头下被渲染出了一丝桃源仙境的意味。光影朦胧间的日本乡野风光配上片尾喑哑女声的浅唱低吟,恍如大提琴声般舒缓的电影节奏映衬着女主角清纯质朴的脸,四季变幻之间,总有人心静如初。有种素到骨子里的美,一切都是淡淡的——淡淡的做菜,淡淡的谈人生,没有无聊的说教,没有激烈的情绪,情感也好情节也罢,都埋在应季的蔬食里,一低头,就吃下去了。
就像散文貌似无规无矩实则形散神不散,在台词与画面的美感中,渐渐顿悟故事的起因与结果,完成一次心灵旅程。
这个故事从夏天开始,到春天结束,从最炽烈潮湿的季节,到来年冰消雪融,在看似寻常的日子追寻人生的真谛。
夏天闷热潮湿,借着烧炉子除湿的热气,烘面包;自家的米酿成爽快的酒,咕嘟咕嘟冒着泡;涩涩的、没人吃的野果做成果酱,不能让拼命长大的努力付诸东流;刚收获的西红柿,腌成罐头,绽放了整个味蕾……
秋天天高云淡,丰收与忙碌贯穿了短短的时光。去田里割稻,一定要吃自制的核桃饭;通草果,吃了果肉,果皮也做成小菜才好;番鸭也算劳苦功高,可是过不得冬,再舍不得也只好做成料理,这里,没什么君子远庖厨,只有市子一人的田园牧歌……
等到了冬天白雪抹平大地,靠着囤积的干货和煨烤甜食度日,热腾腾的纳豆糯米团子是上佳美味,用的是辛苦种出的糯米;萝卜片冻的刚好,煮汤做菜都很合用;寒冷的季节,当然少不了甜食,红豆就变成了红豆饼红豆包里软软甜甜的馅;除雪累了的时候,可以呼噜呼噜的喝下一大碗热乎乎的面片汤。
春天要翻土除杂,节节草怎么也挖不尽,那么做成小菜吃掉吧;新长出的野蒜和毫无用处的白菜花,做成酱配意大利面,嗯,好吃;卷心菜最外层的叶子太硬,那就裹上面浆干炸;早春最先种的土豆,收获后可以吃到下个春天,做沙拉做面包甚至直接煮了蘸盐吃,还有离开后的大蒜成了好友心心念念的等待……
一道道舌尖美味的间隙里,我们跟随回忆看见市子曾经离开小森,去大都市生活:和男友同住,分了手;喜欢过一起打工的男孩,却发现他并非如自己所想;终究没有融入,只好回到家乡——相依为命的妈妈却早已在做好一锅冬花味增酱之后,毫无预兆地消失……
她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做农活,一个人做家务,一个人做饭吃。看似很努力的面对一切困难,然后自己用双手一点点解决所有问题。可是,她却知道自己与小森的其他人都不同。她假装坚韧淡然地过着田园生活,却并不那么快乐。她,一直在逃避自己的内心。
夏秋的繁忙尽管让人无暇思考,冬雪茫茫之际,市子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孤独。她从来不知母亲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离开,也许大城市里有她梦想的诱惑,可是她回到小森是因为她与城市的格格不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回辗转,可能想到要一辈子两耳不闻世事,说到底还是不情愿。对人世的热情都雪藏在地底,等待万物生长的季节才能破冰而出。最后,她依旧离开,就像好友所说她非要让自己成为落难的公主。
小森的确是个世外桃源,这里没有灯红酒绿,没有纷扰喧嚣,没有世俗的尔虞我诈。在这里一切都归于沉寂。住在小森的人从大自然获取养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秉承着最原始的生存欲望,感谢小森给予的一切,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是一种关于生活,关于人生的回归。然而,市子是为了逃避,内心的躁动需要城市的浮华去满足,却在体验过后,发现自己血脉中流淌着与城市格格不入的质朴。这是她初生时,小森赋予的神奇力量。她逃离城市,看似选择,实则狼狈不堪。她的回归只是无处可去。
在独居乡野的生活里,她活成了一棵树。她不卑不亢,沉默如旧,只是每日自己一个人下田耕种,秋日收获下一年里够自己吃的粮食,冬日温炖一锅沸肉暖胃,夏日饮用自己制作的冰镇米酒,清晨蘸吃自己做的面包和果酱,夜晚独自聆听山野里的声响,她将自己形置身于封闭的生活场,与自我形成呼应和互助,充分沉浸在自我的生活触感与经历中。
孤独的力量激发出她血液里奔腾的勇敢,她选择离开小森,因为她知道她的逃避是对小森的亵渎。影片直接用字幕过渡到五年后,可是我们不难想象这五年期间,市子逐渐厌恶了尔虞我诈的都市竞争,也无法在浅薄的爱情表面安住。抚平内心的躁动之后她重新回到了山野之中。这次便是真正的回归,是佛家中看破红尘的归隐。从此往后,无论有无人爱、无论有无陪伴和依靠,她都能珍重运命,爱护自我,好好生活,享受每一天的赐予和保持平静,永远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守得一片赤诚初心,在小森直面自己的人生。即使前半生被抛弃,被遗忘,后半生也要好好爱自己,活成想成为的模样。我想,这就是日本电影中弘扬的女性力量,即使如日本大多数女生那样婚后勤于家务,放弃事业。看似屈服男权主义,实则若将生活过得像诗那样,感恩生命赋予的一切,享受人生平凡可贵,寻得内心的宁静,也不失为一种女性独立意识。
既不能勇敢的面对这城市拥挤得喘不过气的生活,却也做不到轰轰烈烈说走就走明天准备在哪里搭建一个木头做的小屋。追逐最原始的欲望。苦苦追寻的是所谓成功还是内心宁静?
其实,生活是蕴含在细水长流里的美丽和孤独。如果不能自己种菜收获,认认真真做菜也很好。如果不能接触大自然,那就敬畏生活。如果不能功成名就,那就守住初心。如果不能
远方,那就苟且。学会享受孤独和品味生活,在哪里生活都会很美好。
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活成他人眼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