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苏城,前天就下雪了,薄薄的一层雪,第二天就化了。萍的消息,自远方传来。
天气预报,也有雪来着。前天的我,看着渐亮的天色。雨呢?雪呢?我想念森林公园拱桥的残塘枯荷了。想看看雪中的荷塘是个什么模样?
昨日小恙,绻缩床榻。溦爸接孩子,风雪夜归来,已是夜深。
“下雪了!好大的雪,雪花迷人眼了。”孩子雀跃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的我,连带着我雀跃欢欣不已。一骨碌翻身跃起,开门窥雪,果然。溦爸阻止单衣的我。不解风情的人呐!这雪中的风情,我一夜神游……
夜听疏疏还密密,晓看整整复斜斜。
心动不如行动。
教堂的褚红色,被这一夜久待终至的白,环抱着,有些突兀,却也分外好看,远看似童话里的城堡。沿着教堂东侧延伸的小径,两行延伸的脚印,原来我不是第一人。前方一个举着单反相机的中年男子在那取景,那架势,一看就是专业人士。
静,是这儿的特色。也正合我意。放眼望去,一夜的风雪,高高低低,屋檐,河岸,树木,草丛......落满了雪,枝枝桠桠,裹着雪,这是个粉妆玉琢的世界,我久违了的世界。
我停下匆匆的脚步,凝神定心,寻找那个方位。有两年没来了。听说近期有雪,朋友微信纷纷,下雪,你最想去哪?一个影像立现脑海。是的,那儿有我的一个约会。一个久违的约会。一个我心心念念着的约会。那是我和荷塘的约会。
我惦念的小桥荷塘,就在眼前了。我踏着前人的脚步,不忍逾足新雪,生怕破坏周围的寂静和完整。悄无足迹的荷塘深处,裸露着的枝条,被这雪描绘得,硬的越发粗旷,柔的更显无骨。弯弯的跑道,因着雪的覆盖,有了别样的风情。淡施薄粉的小桥,是荷塘的卫士,宠辱不惊。临水而居的柳,丝不染雪,是荷塘忠贞的侍女,环卫着这静默的一弯。这冬雪后的荷塘,是沉睡着的,显得有些黯然。我还记得前年夏天的荷塘,是怎样的盛景。我不愿用任何言语来复述荷塘,曾经怎样的辉煌。因为此时,任何赞美都显得那么浅薄。我唯恐对眼前的荷塘,有任何一丝的不敬,一如对一位老母亲的敬意。眼前的荷塘是神圣的,天色微晴,晓风微寒,河水潺潺,黛茎覆雪,曲折入水,不浮不腐,蓄势而立。
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这寂静,那是我叫不出名字的鸟儿,扑扇着轻盈的翅膀,你也是为这雪色荷塘唱赞歌么?鸟儿停在一棵枝叶仅存的树梢,引来几只同伴扑簌簌而过,你们是相约来赏雪的么?微风撩过树梢,调皮的鸟儿震翅欲飞,树枝缝里洒下一方雪雾轻扬,落得我一头一脸的冰凉。想起了黄庭坚的《咏雪》,正是应景:“风回共作婆娑舞,天巧能开顷刻花。正使尽情寒至骨,不妨桃李应年华。”
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啸声,我知道,是在教堂外遇到,并紧跟着我来的两年轻人。初时,我有些担心,因地远人稀。我不安地朝他俩笑笑,
“来看雪么?”我试探性地问道。
“是呀。”
我看进两人的眼里,两双清亮亮的眸子,有着和我一样悸动的热忱。我有些惭愧自己的小心谨慎。
“跟着我,前面的景色很美。”我轻声笑道。
清越的啸声在这空旷的公园,漾起浅浅的回声。我也想老妇聊发少年狂,率性来两声,只是怕这两天有些嘶哑的嗓音,被鸟儿听见嘲笑,更怕打扰到这沉睡的荷塘。
冬去了,春会来,苏醒后的荷塘又是怎样的风姿呢?我和荷塘又订了一个约定,你听见了吗?
2015年1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