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门口种着一丛蝎尾蕉,黄色的花朵指着天空,绿色的叶片像尖利的匕首。儿子总去摘那些花,哪怕我讲过再多的道理,吼过他,也无济于事。妻子说小孩子控制不住自己,但儿子只摘蝎尾蕉,其他的花花草草一概不碰。我想,或许是因为蝎尾蕉看着像蝎尾,却不会蛰人吧。
这几个月,我和儿子每天都会有这样的对话:
“宝贝,你自己玩会行嘛?爸爸陪你一上午了,需要休息一下。”
“行。但是,爸爸。我正准备画画呢,给,这是你的纸。”
“爸爸不想画画,爸爸需要安静一会儿,行吗?”
“行,那我陪着你......”
“不是,我是想自己呆着!”
“可是,我是怕你孤单,才陪着你呢。来吧,我来教你画。”
“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你在说什么呀…...我难道不是很可爱吗?”
这几个月,我对囚犯有了更多的同情。不是只同情那种唐泰斯式的囚犯,而是所有的,哪怕他们罪大恶极。不过想来他们至少没有和一个八岁男孩关在一起,应该还算幸运。
晚上,我想和妻子亲热一下,但她却和我说起她们公司的人事变动—— 她部门的大老板被降级了,结果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也被降级了一样。我说这很正常,现在经济不好,都在调整。公司也像人一样,需要适应。
她说,她想努力,但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她想安稳,又不知道会被弄到哪里去。
我说,你别想那么多,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儿子这样下去不行。
她说,她觉得儿子挺好,问我明天吃什么。
我说,冰箱里还有排骨,要不吃炖菜吧,可以少洗几个碗。青菜不多了,要不明天去买点白菜。最近超市涨价,最好在早上优惠时段去。另外再买点大料和红糖,怎么样?
她没有回答,空气中只残留着沉沉地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