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姐妹三人来到谢心宜家,先一起洗了澡,打闹着又一起上了床。
谢心宜早换了新床单新被单,大床上散着淡雅的清香。两个老同学都穿了她的睡衣,一起仰面躺在床上,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青葱岁月,不禁唏嘘不已。
“那时候,心宜真瘦,有一天廖义凡用一只手就把她拎起来了。”杜心盈说。
谢心宜就笑了,“可不,那时候我才八十斤,现在不行了,一百多了。”
“女人丰腴才美,瘦小枯干的,哪个男人看得上?”尚心薇转而又说,“真羡慕你们能一起走过三年高中的时光,要是我也能上高中,考大学多好?”
“虽然有些遗憾,不过现在你总算过得挺好的,不是比我这念了大学的人强百倍?所以有时候念书多少跟成年后的成就真的就不成比例。”谢心宜感慨道。
“大家都算不错了,”杜心盈说,“都有不错的经济条件,过的日子也是人上人的日子,只可惜我们都成了形单影只的人,这一点真让人痛心,怎么就没一个幸福圆满的呢?”
“别提这恼人的事儿。哎,廖义凡婚姻怎么样?”尚心薇兴趣盎然地说,“要是他还没成婚,不如让他在咱们仨中间挑一个?别看他成了假洋鬼子,我们哪个配不上他呀?”
谢心宜和杜心盈就都哈哈大笑。杜心盈说,“要是他挑花了眼可如何是好?心薇妩媚妖娆,心宜淡雅宜人,心盈热情似火,看哪个都舍不得,舍哪个都放不下……”
不等她说完,谢心宜早去拧了她的嘴,尚心薇也笑翻了。
“心盈,今天我算发现了,你可真不像话,”谢心宜笑得上不来气儿,“廖义凡现在不知怎么脸红心跳呢,让你这样糟蹋人家。”
“本来就是嘛,”杜心盈也笑得够呛,从谢心宜的手下逃了出去,又接着说,“如果他真的挑花眼,我就建议他,三心都要,反正假洋鬼子也有的是钱,养三个老婆没问题。”
此时杜心盈早被谢心宜和尚心薇按住,连连掐她的嘴,“再叫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撕了你这张嘴得了。”
大伙笑够了,都喊口干舌燥。谢心宜忙下地去冰箱取了冰果汁给大伙享用。喝了冰果汁,三个人更是睡意全消,精神头全来了。
“说真的啊,”尚心薇感叹说,“要是当年我不中途退学,和你们一起念高中,你们说廖义凡会不会跟我好呢?”
“太可能了,”杜心盈说,“当时你多出色啊,那时我偏胖,心宜偏瘦,你是我们中长得最漂亮的了,个性也强。廖义凡肯定能钟情你。后来上了高中,我们成了二心二意,他见我和郑义偷偷好上了,就追起心宜来了。”
“是吗?”尚心薇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谢心宜打了杜心盈一下,“提那干嘛?早都过去的事了,那时候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谁说的?你可不知道,心薇,那时廖义凡追心宜追得可真辛苦呢。他给她写诗,陪她上街,给她打早饭,帮她抢最好吃的菜,送她回家。哎哟,要是不当时有郑义在,不知要嫉妒死我千百回呢。”杜心盈有些夸张地说。
“听你这么说,这次廖义凡回来,要是真的还没结婚,选心宜的可能性最大了?”尚心薇问。
谢心宜脸红脖子粗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求求你们了,可不要再胡说了。哪里有的话嘛。二十年前,大家还都是孩子,都很轻率任性。现在大家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心智早都成熟了,哪还会惦记那些破事儿呀?再说,我看廖义凡那么优秀,早都该有娇妻陪伴左右了,白白磨你们这两张嘴。”
“说得也是,”杜心盈说,“那时候廖义凡个子高高,清清瘦瘦的,又戴了一副近视镜,细想起来,他真的很有气质,一种文质彬彬的气质。”
尚心薇也说,“我是最早跟他分开的。分开时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儿,但是却一直有着抹不去的深刻印象。他长得帅,人也很能力,虽不像郑义那样外向张扬,却在骨子里有一种坚毅的东西。我记得那时他总是全校第一名,可是有一次就有别的班的一个学生超过了他。他一连几天都非常郁闷,跟我说,一定要把第一名夺回来。果然下一次考试他就又是全校第一名。那时我真敬佩他。要是我当时有他那么学习好,家庭再不好我也要坚持读下去。”
“嗯,”杜心盈也感叹,“他当时确实那么要强。不过时间很改变人啊,不知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不说我们三个变成现在的样子,你们看郑义,当年要论俊朗,咱们班谁也比不上他吧?可是现在呢,肚子也鼓出来了,头顶也秃了。”
“呵呵,要是廖义凡牙也掉了,眉毛也秃了,大腹便便,行动不便,我看你们还惦记他不了。”
尚心薇和杜心盈非常惊讶从谢心宜嘴里会冒出这么一句逗趣的话来,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样的话,你们二位随便好了,我反正是退了。”杜心盈捂着嘴笑说。
“不如就留给心宜算了,心宜会做饭,天天熬些稀汤烂粥给他喝,免得没牙吃不动。”尚心薇说完连忙跑掉,以防谢心宜又来掐她。
谢心宜倒是没来掐她,自己笑倒了,半晌才回过气儿来,敲打着自己的胸脯说,“可不能这样胡闹了,我可受不了了,得说点正事儿了。”
“什么是正事呀?”那两位一起问。
“谁说没有正事了?”谢心宜转向杜心盈,“今天我见你和郑义并不是水火不容的样子啊,我觉得你们应该还有感情。不如趁着廖义凡回来这次机会,我们帮你们搓合搓合,复婚得了,你说呢?孩子扔在南方,你就不想?”
“瞧瞧吧,”杜心盈听了这话就转向尚心薇,“这还没见着廖义凡呢,就先处理起我这强敌了。”
尚心薇笑道,“这可真不好说,心宜心思深,不像你我大大咧咧的有啥就只管往外捅。”
谢心宜一脸严肃,“别瞎闹了啊,我说的是真话。心薇你难道就不觉得心盈和郑义复婚更好吗?”
尚心薇听了就不再作声。杜心盈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和郑义还真有感情。假设他现在也像谭书恺当年那样落难的话,我也会舍出一切相救的。但是我已经走偏得太远,回不了头了。”
“什么叫走得太远回不了头?”谢心宜说,“我从他的眼神里也能看出他并不恨你,他其实挺关心你的。不就那点事儿吗?早都过去了,我相信他会不计前嫌的。你们可是从十几岁就开始的感情啊。”
杜心盈苦笑一下,“你不懂,心宜,我自己在心底里都觉得我配不上他了。我跟过多少男人上过床,你知道吗?其实说句不好听的,我就是个烂女人。我不配再做他的妻子了。另外,就算他能原谅我,我也不能回头了。郑义他那方面不行,严重早衰。而我恰恰相反,越来越旺盛。不怕你们笑话,我喜欢跟男人上床,我以此为乐。所以我怎么可能回头呢?回去了,也还是会红杏出墙,又何必再伤害他呢?”
谢心宜哑口无言,话说到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尚心薇不再插话,一个人躺在一边似乎睡去了。杜心盈也没再说话,谢心宜为她们盖好被子,也静静地躺下了。
第二天上午,三个人一直睡到快到接机时间。起来梳洗打扮,也不吃早饭,下楼就直奔机场,中途又捎上早在路口等候的郑义。
机场的大厅里,四个人激动万分地等候着,听着动听的女声报告廖义凡乘坐的客机已经到达,四个人都跑到尽可能离出口最近处张望。旅客们拉着行李箱相继出现在出口,人头攒动中,郑义第一个看见了廖义凡。
“那儿呢,那儿呢,黑衬衫,高个子,哎呀呀,一点也没变啊。”郑义兴奋地指手画脚。三位女士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也找到了那个多年不见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廖义凡,我们在这儿呢。”杜心盈大声喊。其它几个人也猛劲儿挥手。
廖义凡听到了杜心盈尖尖的嗓音,也看到了郑义身边的穿了相同衣服的三个美丽女士,三位老同学。他兴奋地向他们跑过来,四个人也迎了上去,‘三心二意’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哎呀呀,可想死你们了,老郑,心盈,心宜,心薇,你们都好吗?”廖义凡挨个扳着肩膀看一遍,逐个又单独拥抱一遍。“怎么丑小鸭都变成白天鹅了?三位女士怎么都变得这么漂亮?还穿一样的衣服,戴一样的首饰?是专门给我看的吗?哎呀,老郑,你发福了,哈哈……”
廖义凡满脸是笑,激动得不停地说这说那,另四个人也只管任他推搡,任他打量,任他评判,脸上心中是一样的激动一样的高兴。大家看着他,发现这个家伙和从前比一点没有变化,还是那样高高瘦瘦,还是那样从里到外地透着文质彬彬的气息,不同的时,此时的他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饱满性感。
“得了得了啊,”最后杜心盈笑着打破了这一局面,“照这么下去,在这呆一天也亲不够呢。快走吧,到我家去,我们得好好为老廖接接风呢。”
于是,几个人簇拥着廖义凡出了机场,上了杜心盈的车。一路上,郑义、廖义凡和杜心盈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谢心宜和尚心薇只是跟着附和,没有太多主动。谢心宜一向不习惯在人多的时候将自己表现为中心,而尚心薇却是因为一种震动。
尚心薇一直生活在和这些人不同的另一个层面,她从前在建筑工地时,接触的都是一些文化不高的生意人,大家在一起开着粗俗的玩笑,话题除了生意不过就是金钱女人和吃喝玩乐。离开原来的圈子开起酒吧以后,她便更倾向于交往本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过是一群市侩之徒。除了把酒言欢,再就是互相利用。跟她上床的男人也不过是各有所图。如今见了从美国回来的廖义凡,着实地让她震憾了一把。这个男人,从里到外地透着一种气质,高贵的气质,他的气场很强大,似乎一下子就把她给征服了。要是能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自身也会平地增添几分高雅,提升几多层次啊!心底里,她开始怨恨自己的身世,为什么上天对自己这样不公平?从小就没有个好的家庭环境,连高中都读不起,如果能读高中,考上大学,以当年自己和廖义凡的交情,以自己的美貌和智慧,很可能如今就是廖太太。
“心薇,想什么呢?”坐在她旁边的郑义推了她一下,“老廖问你话呢。”
尚心薇吓了一跳,一下子就红了脸,“对不起,义凡,我溜号了。”
“哎哟,昨晚心薇盼你盼得还睡不着觉呢,今天坐在一辆车上,怎么溜起号来了?”开车的杜心盈玩笑起来。这一下尚心薇的脸更红了。
廖义凡坐在副驾的位子上,回头笑道,“别听心盈胡说,哈哈,真开心,我就期盼着回来以后大家就是这样的不拘小节,亲亲热热的,果然你们没让我失望啊,太高兴了。”
“义凡,刚才你问我什么了?”尚心薇又问。
“哦,我是说,你和我们几个是最早分开的,这些年你都干什么去了?不过看起来你过得不错嘛,女人日子过得好不好,从容颜上就看得出来。你看你们,个个光彩照人,肌肤细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知几岁呢。”
尚心薇开始听廖义凡夸她,心里暗自高兴一下,后来又听他说大家都一样,不免心里又有几分不舒服。
“我这些年经历得可太多,够写一本书了,以后空闲时我讲给你听。”尚心薇娇俏地说。
“好啊,这次回来我会多呆些日子,和你们每个人都好好叙叙旧。”
谢心宜微笑着坐在后座,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讲话。她感觉廖义凡似乎故意回避她,他问这个问那个,唯独没有多和自己说一句话。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对当年自己拒绝他的事耿耿于怀?可是明明那天心盈说他重点打听自己的状况的呀?心盈在骗自己?
“老廖,这次怎么没把夫人公子带回来?就算娶的是金发碧眼,也得让她回婆家看看呀?”郑义这时候才开始打听廖义凡的私事。
“嗨,哪里来的夫人公子啊,还什么金发碧眼?”廖义凡笑道,“你以为在国外的日子都是吃喝玩乐,富得流油啊?我这些年光顾着打拼事业了,吃的苦不比你们少,哪有工夫谈婚论娶啊?”
几个人都惊讶万分,原来这个廖义凡还真是个钻石王老五,这么多年在国外都没有成婚,难不成这次是回来相亲的?
郑义当然不知道三个女人头晚上的言谈,就笑着说,“老廖,你也快四十的人了,再不结婚可就不对了。这回回国,干脆把这事儿给办了,我帮你参谋,就凭你,这国内的小姑娘不得像蜜蜂见了油菜花,嗡嗡嗡地上来呀?”
廖义凡大笑,“老郑,你就胡说八道吧,还是改不了你那油嘴滑舌的毛病。我可不期望什么一群蜜蜂,能碰上一个情投意合的,真心跟我过日子的女人就行了。”
三个女人听了他这话,各自在心里一动。
到了杜心盈家,几个人把廖义凡的行李搬上楼,杜心盈说,“义凡,这次你就住在我家里了,我已经一应俱全地给你准备好了。”
“那怎么成?不好意思吧?我还是住酒店比较方便。”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大家说说住在哪里方便?我这么大一间房,上下两层楼,你咋就不方便了?本来我的意思是大家都住在我这儿,就在这一起热闹些日子。可是郑义死活不干,心薇说先去心宜那里住几天,我可告诉你,你必须住我这儿,心宜知道,我为此准备了多久,我的心血白费了?你要再不住这儿,我可不干了,我退出三心二意组合。”杜心盈半生气半撒娇地喊了一堆,弄得廖义凡不好意思起来,“要不我就住这?”
谢心宜笑说,“可不是嘛,心盈自从听说你要来,就忙着打扫房间,准备用品。她一心希望我们五个都住在这里,大家好好玩。只是我不太方便,我必须回家住,如果义凡你再不住这儿,可真枉了心盈的一片心意了。”
廖义凡看了看谢心宜,微笑着说,“好吧,既然心宜这么说,那我就住下了。只是会给心盈带来一些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我高兴得很呢。”杜心盈高兴地说。
杜心盈安排廖义凡先进浴室洗澡更衣,其它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他的行李安置在楼上的一间房,屋内清清爽爽,窗帘,床单,被单是一应的淡紫色,彰显出几分高雅宜人的气息。杜心盈为此确实付出不少心思。
廖义凡沐浴更衣完毕,从浴室出来,进到自己的房间。
“喔呀呀,心盈好记性。还记得我最喜欢这个颜色吗?我现在家里的所有布艺就和现在这个颜色一模一样的。在这个色调包围下,我睡得最安稳。”廖义凡惊喜地说。
杜心盈脸上便洋溢了微笑。尚心薇似乎若有所思。谢心宜才想起来,上学时廖义凡确实是最喜欢淡紫色,就连买笔记本也要挑淡紫色封皮的。
“在懂得投其所好这一点上,看来我们都要对心盈甘拜下风了。”尚心薇半开玩笑说。
“那你就学着点呗,学不会我也没办法。”杜心盈笑嘻嘻地说,轻松回击了她。尚心薇心里极其不舒服。
“三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你瞧瞧,到了一起就是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我的耳朵快要起茧子了。”郑义笑着说。
廖义凡也笑了,“哈哈,你起茧子了,我可爱听,能天天听她们叽叽喳喳的男人该是多幸福哟。”说着他又转向三个女人,“不管老郑,你们仨尽管说。我爱听就行。”
大伙就又都笑起来。廖义凡的变化让三个女人惊喜不已。当年的他只管学习,相对木纳,如今开朗活泼,言谈风趣,风度翩翩,真的是十分可爱。
“早都饿了吧?咱们别在这扯闲了,好好去吃一顿吧?”杜心盈建议,“饭店我已经安排好了。”
于是五个人又一拥下楼,坐车来到市内最红火的川菜馆。包房内,杜心盈以东家的身分热情地招呼着,上最特色的川菜,开最上等的美酒。其它四个人享受着被奉为上宾的感觉,谈笑着,交流着。谢心宜仍然是不太多话,她喜欢听另外四个人插科打诨,肆意调侃,看着大家心情都这么好,情绪都这么高,她也高兴得什么似的。一年多了,今天似乎是最开心的一天。尚心薇本不是寡言少语之人,因为廖义凡归来给她的震憾和杜心盈的过于热情,让她心底里倍觉不适。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自己又不好喧宾夺主,只好把这口气忍下。
“义凡从国外回来,吃多了洋饭,喝够了洋酒,如今回国,我一定安排你把各地的名菜吃个遍,各地的名酒品个全。”杜心盈一边为大家斟五粮液一边说。
“是啊是啊,虽说美国遍地都是中餐馆,但毕竟不如坐在自己的国土上吃有滋味。”廖义凡感慨地说,“那洋面包我可是吃够了,还不如吃一盘青椒炒土豆丝,再来一盘小葱蘸酱来得香。”
谢心宜听了,就笑着说,“这样好了,等过几天,你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各地名菜也尝得差不多了,我给你炒土豆丝。”
“好啊,好啊,不用等几天,明天就吃,我现在就等不及了。”廖义凡高兴地说。
尚心薇一撇嘴,“看来和心盈的财大气粗比,心宜也就这一点优势了。”
郑义不明白女人的心思,插话说,“哎哟,心薇你这话就错了,就这点优势才是最强势的。你想啊,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外面风光无限,财大气粗了?他都喜欢自己的女人像一只温顺的小羊羔,在家里为他煮饭做菜,极尽妇人之道。”
廖义凡听了郑义的话便哈哈大笑了,饶有兴趣地多看了谢心宜几眼。杜心盈不爱听,也不好坏了气氛,就举起酒杯说了话,“都别跑题了啊,今天我们是为我们中间最有出息的廖义凡廖先生接风洗尘的。现在我提一杯酒,当年我们三心二意组合曾经有过那么多令人难以忘怀的日子,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天各一方的我们又重新聚在一起,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尤其是廖义凡一去美国就这么多年,终于又回到祖国了,回来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约我们几个见面,可见这份情谊在他心中的份量,就为这份情谊,我们先干了这杯。”
“好,干杯。”几个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杜心盈热情地为廖义凡夹菜,“正宗的水煮鱼,麻婆豆腐,辣子鸡,这家菜馆可是相当地道的。”
“嗯,好好好,吃川菜就是要辣个通透才过瘾,大家都吃,心宜,心薇,看什么呢?快吃呀,不然都被我抢光了。”廖义凡一边吃一边招呼着。
“呵呵,这几位不用客气,尽管吃就好了,郑义你也是,来,夹块大虾给你。”杜心盈说着,夹给郑义一只大虾。
“对了,两位男士要在这里呆多久啊?”尚心薇开口问道,“我好做一下安排。”
郑义先说,“义凡可能会呆得久一些吧?我不行,那边生意很棘手,我只呆三天就得回去。”
廖义凡很意外,“就呆三天啊,我还照着三个月呆呢,回来一次不容易,我可就这一次了,下一次不知猴年马月了。”
“郑义只呆三天啊,那咱们可说好了,最后一天一定要到我那里去热闹。我虽然不济,但在我们市里也算过得去的。我们五个好不容易凑在一起,我可不希望是三心一意去我那里,少了郑义可不行。”尚心薇说。
“我看就算了吧,心薇。”杜心盈说,“奔奔波波的也不容易,大伙都很累。不如大家一起就在这里好好玩三天吧。”
“那可不行,”尚心薇坚持,“我是最早脱离你们的,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过了那么多年底层的日子,文化上也不如你们,面对你们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自卑呢。你们要是不去,就是瞧不起我。”
郑义连忙说,“心薇你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开始谁过得都不容易,现在都好起来了,什么瞧起瞧不起的。我们五个人今天能凑在一起,就说明我们把友谊是放在第一位的。其它的都没用。”
廖义凡接着说,“郑义说得对。既然心薇有这样的心思,我们不该辜负她的,就这样好了。今天吃过饭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一起去心宜家品心宜做的菜,然后我们好好玩一玩,后天一起去心薇那里,你们说好不好?”
话说到这里,谁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就按廖义凡所说的办。大家继续吃吃喝喝,谈过去,谈现在,谈将来,气氛十分的轻松愉快。尚心薇这才高兴起来,也跟着大呼小叫起来。
第六十一章
晚上,廖义凡强烈要求郑义也去杜心盈家住,一共不过呆三天,还要分开住,怎么能把话唠完?再者,他一个人住进杜心盈的家,还是有些不太好。郑义无奈,只好结了账,跟着廖义凡住进去。
杜心盈见郑义也住进来,就要求尚心薇和谢心宜也一起住进来,“一共就三天我们‘三心二意’在一起的日子。你们就别整事儿了,痛快一起住进来,好好热闹热闹。等郑义走了,大家再随便。”
廖义凡也说,“来吧,都来吧,就算睡着,知道楼下住着你们三个美女,也睡得踏实睡得香啊。如果睡不着,大家还可以秉烛夜谈,多有趣啊。”
于是,两个女人也不便拒绝,干脆就一起住进了杜心盈家。男生住楼上,女生住楼下,一时间浴室倒是排了号。
“让义凡先洗先睡吧,他坐了那么长时间飞机,又和我们闹了一小天,累得不行了吧?”谢心宜关照说,她注意到廖义凡一个劲儿地打哈欠。
“心宜这么一说,我倒真困了。”廖义凡说,“我先睡会儿去,等我一觉醒来,不管是几点,我都从楼上吵到楼下,把你们全吵醒,然后我们再聊天,如何?”
大伙都笑了。
“你这家伙,怎么不安好心?你睡够了,来吵我们。咱们说好了,他怎么吵我们也不起来。”杜心盈说。
“心盈你有炒勺吗?”廖义凡问。
“厨房里有啊,只不过我从来不用它炒菜。”
“那就好,”廖义凡做个鬼脸,“如果你们不起来,我就拿铲子刮炒勺,那响声绝对够劲儿,我看你们谁不起来。”说完他连忙跑进浴室把门关上。
四个人全都忍俊不禁。这个廖义凡和二十年前比真是太可爱了,又风趣又幽默,又那么平易近人。他和这四个老同学还和当年一样的亲近,不同的是他由当年的要强、木讷、拘谨变成了现在的大方、活泼、风趣。
郑义因为和杜心盈的关系,始终洒脱不起来,相跟着廖义凡洗了澡,也和三位女士告辞上楼休息。
廖义凡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干脆爬起来进了郑义的房间。郑义根本也睡不着。见廖义凡进来,连忙起来。
“怎么不休息?我可知道长时间坐飞机的滋味,太难受了。”
廖义凡爬上床,躺在郑义身边,“睡不着,想着你才呆三天,咱哥俩的知心话都唠不完,哪还有心思睡了。”
“呵呵,义凡,你真的变了。比从前开朗许多,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呆久了,只会唯利是图呢。”
“跟外人可能会唯利是图,跟你们这几个好朋友,是不可能的。”
“真难为你在外面呆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重情义,哥们我服了。”郑义感慨地说,“我觉得我都比不上你,虽然没有走出国门,光在南方这些年就把我改变了,做生意光想着怎么能让自己赚钱,怎么能让自己不受骗。光想着防别人了,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信任了。”
“别这么说,郑义,做生意难免的。如果可能,我走之前去你的公司看看,看是否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太好了,要是你能注入一些资金,再帮我指引一下方向,那我的生意可就能做得更大了。”
“没问题,我会尽我所能,对了。你和心盈怎么就离婚了呢?”
“嗨,一言难尽啊。”郑义叹了口气,“就是过不一块儿去了,她太要强。这不是刚一离开我,就回来开了现在的学校,红火着呢。”
郑义没忍心将杜心盈的风流韵事告诉廖义凡。杜心盈热情似火地款待几位老朋友,尤其是这位从美国归来的廖义凡,他对杜心盈的情况一无所知,就不要让他知道了,就让杜心盈在他心中留一个美好的印象吧。
“我还真没想到心盈这么厉害,真正的女强人。老兄,是不是她太强势,你觉得受压迫呀?”廖义凡不明就里,还开着玩笑。
“你要这么认为,也行,呵呵。别说我们了,说说你自己,怎么这么大了还不结婚?”
“哎呀,说真的,前些年为了创业,没心思考虑结婚的事儿。女伴们一个个相继离我而去。最近几年倒是想了。可是却没有一个合适的。一拖就拖到现在。”
“这次回国,想没想着顺手把这事办了?”
“呵呵,如果可能,当然求之不得。对了,心宜的情况你了解吗?”
“你还惦记她呢?”
“呵呵,也谈不上惦记,不过二十年后这一见面,我看到她那张脸,看到她那笑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我们年轻时的岁月。那时候我一门心思地追求她,可是她就是不干。也不知她是真不喜欢我还是自尊心什么的在作怪。听心盈说她也是孤单一个人,如果可能,我倒想跟她好好交流交流。”
“嗯,说实话我也不太了解她的近况。只知道她以前的丈夫跟她合不来,婆婆也很凶,怎么离了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从感觉上,她和当年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稳重,温和。这回见面,话虽不多,但却很细腻周到,总是能为别人着想。”
“我也感觉出来了。她还和当年一样,不太喜欢表现,有些话等过些日子再跟她细聊吧。”
“心薇呢?你觉得心薇怎么样?我看她也挺好,人要更漂亮。”
廖义凡望着天花板,“心薇嘛,因为当年她早早辍学,早早和我们分开,一直印象就少些,不过这次见倒觉得她的确不错。言谈举止,穿着打扮很有分寸,很有味道。”
“不如你就在她们之间选一个?老同学感情又好,不管是谁都应该能当好你的太太。”
“呵呵,瞧你老郑说的,好像人家都看上我了,就等着我挑。没准人家各自都有心上人,或者说根本瞧不上我呢。”
“那不可能。你这样的极品男人还到哪里去找?我看挺合适。你就观察观察这两个女人,看看谁更适合做你的老婆,就地拿下,回去以后给你生个一儿半女,挺好。”
“你这家伙。”廖义凡笑了,不置可否。在国外这些年,性伴侣一直也拥有,但却一直没能找到一个结婚的合适对象。这次回来,见了三个老同学,发现她们个个风韵极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味道。心盈热情,心薇妩媚,心宜端庄,各有千秋,他真的有些动了心思。心盈是不会考虑的,怎么说她也是郑义的前妻,总是不太好。但是心宜和心薇真的很可爱,正是如花的年龄,如同郑义所说,有老同学的感情底子,再生个一儿半女,那后半生一定是十分幸福的。而两者之间,他更侧重谢心宜。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忘记她。那份感情一直深埋在他的心里,虽然是单相思,却是他的第一份感情。如果有可能再续前缘,又有何不可呢?
廖义凡想着想着,就来了困意,见郑义也抬不起眼皮,就告辞起身回到自己房间睡去了。
第二天,几个人前簇后拥地下楼,到市里著名的自助早餐店吃了早餐。其它几个人都选了牛奶和几样小点心,唯独廖义凡把每样粥都盛了一碗,又把每样小咸菜都盛了一碟,呼噜噜地喝得满脸淌汗。几个老同学看着他的样子都忍不住笑。
“不许笑我,”廖义凡正喝最后一碗黑米粥,“就这最对我胃口了,家里没老婆,工作又忙,我几乎大部分时候是吃快餐的,只填饱了肚子就行,味道对我来讲已经是太遥远的事情了。”
“这回回来,可一定带个老婆回去吧。”郑义笑道,“到时候天天给你熬粥炒菜。”
“这个主意不错,呵呵,我真希望有个老婆伺候我了。”廖义凡说着抬眼扫了一遍三个女同学。三个女人都在冲他笑,笑得各有千秋。
吃了早饭,杜心盈开了车带着几个人把全市看了一遍,开心之余,大家都在慨叹这个城市的日新月异的变化,慨叹祖国日异的繁荣富强。
“义凡,咱们这里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好了,你会考虑回国投资做点什么吗?”杜心盈问。
“看机缘吧,暂时还没有这个心思。我的公司比较适合在国外发展,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在那边打拼。”
“绿卡拿到了吗?”尚心薇问。
“拿到了。”
“哎哟,这可真成了假洋鬼子了。”郑义笑说。
“要是你在这边娶个老婆,就可以带过去在美国合法定居了是吗?”尚心薇又问。
“对啊。”
“呵呵,就看哪个好命的女人中了标吧。”郑义话里有话地说。
尚心薇微笑不言。廖义凡回头看了一眼谢心宜,看到她也在微笑。就说,“心宜,自我回来就觉得你不太说话,怎么回事啊?不欢迎我?”
谢心宜脸就微微红了,连忙说,“怎么会?我是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听着你们谈天说地的,我觉得特别有趣,所以只管听了。”
尚心薇斜了她一眼,“呵呵,心宜怕是有话留着单独跟你说呢。她一向不像我和心盈,大大咧咧的,什么都露在外面。”
谢心宜觉得尚心薇的话似乎不够友好,但也不好计较,她向来不是牙尖嘴利的人,只好一笑而过。
杜心盈看不惯尚心薇的卖弄口舌,就张口道,“心宜虽然不大大咧咧,但也绝不是暗地里使绊子的人。对老同学就更不能了。”
尚心薇知道杜心盈暗指当年自己因高朗陷害谢心宜的事,又没法回击,只好先吃了哑巴亏。
廖义凡倒是不以为然,笑着说,“好啊,我会呆上许多日子呢,到时候都有单独聊天的机会。”
“呵呵,聊过了,你就知道你这些老同学都有哪些变化了。”杜心盈笑道。
几个人玩赏了一圈,又去市场买了一大堆菜,就都集中在谢心宜家里。谢心宜换了一套休闲的淡绿色短衣裤,挽起头发,扎起围裙,张着两只手说,“你们四个尽管聊,我来做菜。”
廖义凡说,“不如我帮你忙,打个下手吧?”
谢心宜连忙摆手,“那可不行,你好好和大家聊着吧,我一个人就够了,谁都不用帮忙。”
杜心盈就拉了廖义凡坐下,“心宜做饭绝对有一手儿,又干净又麻利,你去了只能帮倒忙,我以前来吃饭都是坐享其成的。”
“哦,那就辛苦你了,心宜。”廖义凡望着家居打扮的谢心宜,心底里升起一丝温馨的东西来。
谢心宜一笑然后进了厨房,洗剥切剁,煎炒烹炸,一小时的工夫,六菜一汤就准备完毕。尚心薇和杜心盈张罗着在客厅支起大圆桌,摆碗筷杯盘,端菜倒酒,廖义凡和郑义则享受着被女人们伺候的快乐。六道菜相继上桌,青椒柿椒土豆丝,尖椒干豆腐,黄瓜金针蘑拌拉皮儿,,西芹百合,四样素菜;笨鸡炖土豆干加野干蘑,红烧肉,两道荤菜。色泽鲜艳,浓郁醇香。最后谢心宜又端上一大碗羊肉滑子蘑小白菜汤。满屋子飘起了令人食欲大开的香味。
廖义凡和郑义已经看得呆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谢心宜一个人就置捣出这么一桌地道的家常莱来,真的了不得。
“心宜,你太厉害了。”郑义先挑起大拇指,“就这么一工夫,就弄出这么多菜来?”
“呵呵,都是些土菜,也见不得台面,还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合你们口味呢。”谢心宜笑说。
廖义凡连忙拿起筷子,“谁都不许笑我,我一定要先尝个遍。”郑义见他挨个品尝,也忍不住跟着尝起来。
“哎呀呀,太地道了,没想到啊,心宜,你有这么一手好手艺,跟谁学的?”郑义喊道。
“呵呵,也没跟谁学,一个人在家没事儿,自己悟出来的。其实也就是瞎做。”谢心宜谦虚地说。
廖义凡没给予评论,闭着眼睛巴嗒着嘴,又夹了一口土豆丝品了半天,才说,“这个土豆丝的味道,火候,简直太棒了。”
郑义偷偷捅了一下他,小声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廖义凡笑着去看谢心宜,此时因为一直的忙碌和两个男同学的夸奖,她的脸上布满红晕,张着两只手,傻傻地笑着呢。女人这个时候真的很可爱。廖义凡在心中说。
尚心薇此时心里不是滋味,这种风头她没法从谢心宜手中抢来,只能伺机另寻它径。杜心盈把两瓶红酒打开,逐一把桌上的杯子倒满,“我说,同学们,不像话了啊。你们两个男生就光顾着品尝佳肴,也不管人家女主人的辛苦,也不管这边还坐着两位女士?算了,看在你们这一辈子也没吃过心宜做的饭的可怜劲儿,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大家都好好就座吧,怎么着也得一起喝一杯,然后再抢菜吃也不迟啊。”
杜心盈的话逗得大家都笑起来。两个男士放也筷子,谢心宜也随之落了座。
“这里是心宜的家,又是心宜炒的菜,这第一杯酒该由心宜来提。”郑义建议说。
大家就把目光都聚集在谢心宜身上,她脸红红的,端起酒杯说道,“义凡,郑义,心盈,心薇,你们是我学生时代里最好的朋友,少年的情感是最纯洁最真挚的,所以就算二十年过去了,我们的感情还和当年一样浓厚,这一点真令人欣喜,我们每个人都这么看重这份感情,这才是最值得高兴和庆幸的。今天这杯酒,我敬大家,祝大家在未来的日子里平安,如意,幸福,健康。对于这份友情我会加倍珍惜,我可能做不到更多的,但只要大家爱吃我做的菜,以后相聚的日子里,吃饭的事我负全责。来吧,干了这杯。”
大伙哄笑着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谁说心宜不爱说话了?这不说得挺好吗?”郑义笑道。
“心宜就是不爱扯闲淡,该说的,就是说得好。你们不知道,她还给我当过一年的外语部部长呢,那工作干的,相当出色,无人能及。”杜心盈说。
“是吗?心宜还在你学校干过部长?干得那么好,为什么不干了呢?”廖义凡惊讶地问。
杜心盈一下子没了话,回头去看谢心宜,谢心宜脸上也露出一丝难堪。
“哦,她嫌太累了,她儿子又太需要她们照顾,所以才辞了,可心疼死我了呢。”杜心盈连忙掩饰。
尚心薇有心计,从这两个人瞬间的表情变化上看出了一些端倪,心里知道这事儿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就笑着说,“心宜的故事也够一本书呢。”
廖义凡不明尚心薇的话意,跟着说,“不忙,你们这几本书我都要好好读。”
“哪本读得有意思了,读不够就带回美国去读。”郑义开玩笑说。
几个女人就都笑了,各自的内容却不同。
“义凡,你估计会带哪本书回去呢?”尚心薇问。
“郑义不是说了嘛,哪本有趣就带哪本。”廖义凡忍住笑说。
“万一各有千秋,都很有趣呢?”尚心薇逼问。
“哈哈,有郑义在这,我咋也不敢说三本都带去。”廖义凡大笑。
谢心宜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尚心薇的碗里,笑着说,“吃块肉把你的嘴堵上算了,光说话不吃饭了?”
尚心薇趁机又说,“瞧吧,这书还没读呢,心宜这里就先吃醋了。是不是怕我的书比你的书趣啊?”
谢心宜便笑着去撕她的嘴,“你想被带走就把你的书写得有趣些,不要总扯上我。”
杜心盈在旁边冷笑,“究竟哪本书有趣,得义凡说了算。”
郑义跟廖义凡就说,“你看吧,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就开演了。你我吃着佳肴,喝着美酒,就在这赏戏如何?”
“要是有这样神仙般的日子过,我可真的会乐不思蜀了。”廖义凡回应着他,大笑不已。
第三天,几个人应尚心薇之邀,到尚心薇家里作客。谢心宜和郑义坐杜心盈的车,而廖义凡坐在尚心薇的车里。
谢心宜还有一点希望,希望杜心盈和郑义能够有复合的机会,她想趁机和这两个好朋友聊一聊。想当年,他们偷偷早恋的时候,可有一大半的情书是由她来传递的,就冲这份交情,两个人也能跟她说心里话。所以当尚心薇邀请廖义凡乘她的车的时候,她就就势说,“义凡坐心薇的车,那我和郑义就坐心盈的车吧。”这话正中了尚心薇的下怀,高高兴兴地打开车门,以一个极其优雅妩媚的姿势请廖义凡上了她的车。
车上,谢心宜和郑义都坐在后座,杜心盈开着车,不再像此前和大家在一起时的喧哗,而是闷声不响。郑义看着杜心盈,又看着身边的谢心宜,不禁感慨万千。当年两个人好成什么样了?从初一在班里相识,到成为好朋友,到中考之后的互吐衷肠,到整个高中三年的偷偷摸摸的地下恋情,到高考结束那天晚上的偷吃禁果,到整个大学期间的男欢女爱,这期间有多少美好的日子可以回忆,难以忘怀呀?而谢心宜就是他们整个情感过程的见证者。如今,三个人又坐在同一辆车里,不同的是当年令人艳羡的一心一意如今已经劳燕分飞,形同陌路。
谢心宜冷眼旁观这一对曾经那么恩爱的鸳鸯,她感觉郑义的心中还有杜心盈,而杜心盈也并不是对郑义一点也不在乎。相处两天,她发现杜心盈似乎对十几年的夫妻生活留有深刻的习惯,她总是能想到提醒郑义该换衬衣了,提醒他哪件衬衫和哪条裤子的颜色搭配,提醒他该吃胃药了等等。而郑义也习以为常地接受杜心盈的提醒。如果不知道内情,一起住着,别人还真看不出来他们已经分开多时。
“郑义,孩子在那边好吗?”谢心宜决定从他们的孩子入手。孩子总是最牵动当父母的神经。
“挺好的。我也没工夫照顾他,他一直就在贵族学校住校读书。两个星期回来一趟。孩子挺有志气,每次考试都在班上前三名。”
“真好。”谢心宜叹道,“你们的儿子继承了你们俩的优点,聪明伶俐,长得也漂亮。”
“呵呵,还好了,在学校又上了跆拳道班,小提琴班,还是校足球队的前锋,小家伙精力充沛,什么领域都想涉足,我也不管他,反正学习好,其它的课余时间就随他去吧。”
“可不是?孩子爱好多,对他将来的发展很有帮助的,多才多艺的孩子将来到哪里都会吃得开。”谢心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就去瞟杜心盈,她发现杜心盈眼睛是红润的,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关于她的儿子的故事。
“郑义,那你个人的事儿呢?一直就这样一个人吗?”
郑义叹口气,“天天忙的,也没工夫想这些。”
“那可不行,你也需要女人照顾的,孩子也需要有家庭的温暖。他就不想妈妈吗?”
郑义低下头,“能不想吗?有一次我看他拿了一张妈妈的照片偷偷地哭了。但那孩子个性在倔强,也早熟。从来不跟我说妈妈的事。”
“唉,这对孩子的身心发展是不利的。他这么小,就这么介意成人的事情,怎么成呢?我觉得问题的关键在你,你不要表现出仇恨来,你大度些,原谅了过去,多想想你们的好,孩子耳濡目染的,慢慢也就消除了他的心结的,你说呢?”
“嗯,心宜你说得对,我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谢谢你提醒我,不然我这当爹的就不称职了。”郑义才发现自己对儿子教育中的误差,面露悔意。
“我今天特意和你们俩坐在一辆车上,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和你们沟通一下,不然真的就没机会了。你们的私事我也不想让心薇和义凡知道。”谢心宜真诚地说,“当年我们三个关系是最密切的,你们的感情发展过程和我是密切相关的,对不对?后来我们分开了,但是感情还在呢,所以今天你们就听我说一说。你们不就是差那点儿事吗?我都知道,心盈都跟我说了。可是我现在也看得出来,你们还是有感情的。既然还有感情,为什么不能原谅呢?每个人都会有过失,哪对夫妻也不是顺风顺水相安无事地过这一辈子的。中间都会有些小误会,小插曲,都会打打闹闹,都会想到分开。可是最终大家都会相互原谅,到老了,才都懂了‘少年夫妻老来伴’的道理。要我看,为了孩子,你们就合好吧。心盈收收心,郑义去看看医生,吃点药,还不到四十岁呢,后面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呢,不要认命,不要就这样甘心了。郑义也不要一天光想着赚钱,要学会享受生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日子多好啊?钱那东西够花就成了。你说呢?心盈是个浪漫的女人,二十几年的感情了,你该最了解。只要你处理得当,根本不会发生分开的事。别说你一点责任也没有,别说心盈太花心,对不对?”
郑义听了谢心宜的一番话,长叹了一声,“心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先谢谢了。我承认,在后来的几年里,我光顾着挣钱,天天就想着怎么能让自己的腰包更鼓,总是在外面奔波,应酬,以为老夫老妻了,不恩爱又能怎么样?从来没考虑过心盈的感受。最终搞得连正常的夫妻生活都维持不下来了。是我不好,如果我行,心盈她也不会跟上别人。可是当我知道她跟上别人的时候,我还是受不了。我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上床。所以我坚决离了婚,我宁可一个人过,也不愿承受戴绿帽子的侮辱。她走了,我天天回家看着那空荡荡的房子,心里也真难受。但是我想,我永远无法原谅她,对不起。”
杜心盈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听到郑义如此说,不觉流下泪来。“心宜,你别再试图劝说了,不可能了。我都说过不可能了,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我只是觉得你们既然还有感情,中间还有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复合呢?”谢心宜难过地说。
“呵呵,心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和谭书恺呢,不一样不能复合?有些事情真的说不清楚。就别白费心力了。”杜心盈叹道。
郑义也苦笑一下,说,“是啊,心宜,就别操心我们了。我们的缘分注定结束了,但有‘三心二意’这个小团体在,我想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不说我们了,分开这么久,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故事。”
谢心宜见两个人的态度这样,也不好再说,就给郑义讲起自己的经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