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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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希,你好.我们认识很久了,久到我快成了你.

安希,你姿色平平,卑微懦弱,你没有自信去面对无端的责备,你没有勇气去反抗所有施加于你的不公.可我行啊,我能做到你所有的不能.我厌恶再躲在你背后,不为人知.我迫切的想要取代你,可我没想到,他们出现了.

胆怯如你一般,居然也会有杨猛这样的二愣子站出来,为你挡风遮雨.他不过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每天走着重复的路,挣着微薄的薪水,还大言不辞说要保护你.你喜欢他开车带你兜风,去山顶上唱那土掉渣的《月亮之上》,真是可笑.

与你相比,莉莉面容姣好,身材曼妙,自诩为公关一姐的她也不过是把身体当成签合同的筹码,她看不上臆想出的千万万追求者,以冰雪美人的姿态活着,反而对你关心备至,嘘寒问暖.安希,你把她当成你的邻家大姐,我看呐,你只不过是她寂寞的填充物.

安希,你和我一样,本就孑然一身,又何必偏要相信那不靠谱的爱情呢?李正作为一个记者已经为采访忙着冲锋陷阵,又还要当你的护花使者,真是分身乏术.你眼中闪烁的爱情火花远不及他工作场景炮声轰鸣的千分之一.

安希,你不敢开口表达,声声附和中有你的不情愿,你脑海里的不同意涌到嘴边就变成了“好的”.你的沉默成了默许,你的无奈成了妥协.所以你安排自己遇到了马睿.身为律师的他聪明机警,能言善辩,他常握着你的手,教你喊“我反对”;所以你结识了萧老师,他朴实善良,待你如春风化雨,教你跨越重重险阻;所以你遇到了韩医生,他爱小动物因为他是个兽医,可他同样爱像个小动物的你.

拥有了这六个人,你开始有了自己像模像样的生活,这更是我愤怒和羡慕的.我不甘心,我决心毁灭你.我继续和往常一样躲在你身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我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摧毁你,摧毁你们的机会.

当其他六人都逐渐适应他们的身份的时候,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安希,你对他们的掌控逐渐变弱了.在这个下着雨的晚上,我看着你躺进了浴缸,双眸轻合,安详平静.

我的计划,开始了.

我创造了一栋孤楼,三面环山,绝壁陡立,一面朝海,没有春暖花开,只有恶浪袭来.比起“孤楼”,我更喜欢称它——精神病院.在这楼内,他们变得互不相识,尽管他们皆因你而生,你们之间的亲情、友情或是爱情都已被我抹去.安希,你说他们是不是该谢谢我,因为直到现在,他们才是真正为自己活着.令我意外的是,安希,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和其他人不同的是,除了恐惧你更多的是困惑和悲伤.没错,你在纳闷他们为什么会不认识你,你在难过为何你们身陷囹圄.我突然明白,我唯一改变不了的元素,是安希你.但我不会放弃.

我化身为这个“精神病院”的院长,我制造了一系列的巧合把你们聚在这里:李正的采访放生爆炸,莉莉洗澡被困浴室,萧老师讲课被坠落黑板击中,李睿打官司发生哮喘,韩医生乘电梯出意外,杨猛则是在日复一日开车的道路上追尾.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伤”和疑惑在这个属于我的王国里重逢.安希,我十分期待新的故事,你呢?

面对我提供的饭和药,不出意料,他们都选择了前者.反而是你出现了动摇,我暗暗兴奋着.当我作为院长第一次与你们一一见面时,安希你又给了我惊喜.你安静的选择了吃药,其他六位一致认为自己没病,宁愿付出遭受电击的代价也不吃药.我心想,好像有点事与愿违了.

事情出现转机了!为了逃出这里,他们想尽办法:韩医生想用自己的学识打动同为“医生”的我,李睿和我谈法律、讲自由,李正更是以险些掐死萧老师的举动来博我注意.安希你看你,你那时候害怕成什么样啊!这儿没有什么监控镜头,俯视你们的只有我的眼睛啊.

李正和杨猛是两个狠角色,他们发生冲突让我我喜出望外,李正被杨猛殴打并强制吃药,其他几位敢怒不敢言.我猜,这大概是这位出租车司机的人生顶点了吧.你阻止了杨猛对莉莉的骚扰,你或许无法想象这些为什么会发生.你看,他们做着一个个幼稚的小把戏想证明自己的正常——合唱,跳舞,我甚至从他们的模仿秀里看到了我即将成长为“人”的蓝图,我期待着.

在他们尝试一切都无果后,争执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安希,他们用来保护你的铁网已经出现了裂痕.你就蹲在那个角落里啜泣,曾经的关心呵护都成了如今的漠视甚至是敌意.院长对你的区别对待甚至惹得杨猛对你发作.我转身看着浴缸里的你,还躺在那,眉头紧锁. 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我想我大概就要得逞了吧.

老实说,安希,我开始有些同情你,他们每一个人都比你强大.这个局是我设计的,可我却希望你能活到最后,于是我在你们鱼死网破之际递给你一把枪.不得不说,安希你总能出乎我意料,你流着泪对我说你做不到,你拿枪指着头.我以为计划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枪响了,我怔了会,看到的是李正抓住你的手举向天.我紧攥着手,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大吼:安希就是疯子!因为她心里住着你们.不杀死你们,她就得死.她永远也走不出这里!”

我说完后,沉默了很久,眼前变得慢慢模糊了,我努力想看清楚,一片黑暗.枪又响了,六声.

孤楼不见了,他们不见了,我创造的一切都不见了.而安希,你还躺在浴缸里,安详如初.我不知道那六声枪响出自谁手,是他杀还是自杀,我唯一知道的是——

你好,安希.现在就剩下我们俩了.

2017.8.17

张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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