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中年,很多喜好都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
从前,我春天喜欢去公园里看花,看梅花,看海棠,看牡丹,喜欢研究那些名贵的花品,看它们娇艳欲滴的姿态。可是到了快四十岁时,我喜欢看田野里的油菜花,未经雕饰的朴素之美,才是天地间的大美。
野外的油菜花,农民用来榨油的,并没有把它当作花来培育,只是随便撒的种子,春风吹到哪里,就在哪里扎根,村舍外,古道旁,到处有它的身影,随风摇曳,一片金色的海洋,有一种不可抵挡之势。
油菜花的家族数目庞大,似千军万马,似满天星星,蓄势待发,用萤火开出燎原之势,给大地涂抹上了明丽的色彩,春光里的浓重一笔,令人陶醉。当人面桃花迅速凋落时,只有它,依旧笑春风。
在漫山遍野之间,在匍匐生长的绿色之间,此起彼伏的黄色显得格外的耀眼,特别醒目,远远地一掠,就闯入了心扉,野生的力量让人震撼。
以天为庐,以地为席,它是天地之间自由的精灵。不用跟它谈花品,也不用谈出身,画家笔下不画它,诗歌里不诵它,名花倾国与它沾不着边。你只看它的平凡朴素,与城市的无缘,却有一种强大的生命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其实,我们很多人的命运,就如油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