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那口老井

在我的所有记忆中,印象最深,也是最为久远的,便是村头那口老井了。它是被罩在一间小房子里的。

我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少岁了,反正当时看起来它是很陈旧、很苍老的。在我还没出生时,它就一直在村口这儿存在着。

井是人们吃水的源泉,尤其对于长期干旱缺水的高原上的人来说,井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命根子。

在我的记忆中这口老井总是严重缺水。生产队一茬一茬地派人下井底去掏挖,吊上来一桶一桶的黄泥巴,井里的水却仍是水源不足。像一个母亲干瘪了的乳房,无论孩子使出了多大的劲,也咂不出一点乳汁,急得孩子哇哇哭,却也没一点办法。

早先的时候这口井里的水虽说不甚旺,却也能勉强地满足村上人的生活之需。往往是用很长很长的牛绳缠在井口上面的轳辘上,两个人攥着轳辘把儿不停地搅动让它旋转。两个绳头各拴一只桶。先放下一只空桶,待它盛满了水,搅动井上面的轳辘把,盛水的桶向上升,另一只空桶又下去了。就这样两只水桶,轮番升降。搅一会儿,就得停下来,缓一会,让水位恢复过来。有时候,搅上来的水会有些混浊,需要沉淀,然后才能饮用。

搅水成了每天的头等大事。由于白天还要上工,所以每天四点左右,父母就起来了。接着就能听到附近左邻右舍的门吱吱吜吜地次笫地打开了。他们都到村头的井房去排队搅水。

因为排队,也经常会发生绊嘴骂仗的,甚止还会发生动手动脚干得头破血流的恐怖事件的。

也曾听村里人说,在原下的川道地区,吃水根本就不是个事。小孩子用小铲子挖土玩,一不小心就挖出许多水来,汩汩地不断涌出。我当时听了,很是羡慕原下人有福,不用每天为吃水而犯愁,也不用为搅水而受许多地劳累。那时我就想,我们这儿几时也能象原下人一样吃水方便了,那该有多好啊。

后来这口老井,终于挣扎到了它生命的尽头了。它彻底地枯竭了。它既然毫无用处了,人们对它也就慢慢地冷漠了。从此,人们对它熟视无睹,也忽视了它的存在。井上盖着盖子,井房的门也上了锁。小孩子们经常在外面玩耍。有时他们还扒在门缝向里也窥探着。

后来,经过日久年深的风雨的侵蚀,井房轰然坍塌了。村里人怕不安全,拉了一车一车的土,把这口老井填平了。

后来,人们吃水成了最大的困难。有人在深沟的一处芦苇旁边找到了一眼清泉,把里面的杂物清里了一下。这眼清泉小还是旺的,用下去的水位很快地就复原了。只是这沟太深,曲曲弯弯的羊肠小路很险,也很陡,担水非常艰难。

直到1975年,新门村支部书记上任了,此人颇有才能,更有魄力。拉电,打井,盖大队部,一件大事接着一件大事,从此,我们村子才最终告别了长久以来吃水难的问题。但那口老井的样还是长期地留存在的记忆里了。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